玻璃
本帖最后由 素面朝土 于 2014-12-19 16:01 编辑玻璃是满足人类欲求的最好发明。
我感觉现在是最糟糕的状态，两个星期没洗澡，头发很油，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糟心的。头发总是很油，哪怕头天晚上洗头，然后睡觉，起床又变回原样。还好，皮肤还白，像吸毒导致的营养不良一样的美，这足以支撑我去一趟超市。买了酒，然后回家。
第一章 酒2011年我去的绵阳。正好就遇到一个蹭饭活动。绵阳的教育很发达，我去的是一个私立学校，高考光荣榜上，排在第一的并不是清北，而是美国的大学。学校很美。学生素质也很高，当然老师的待遇那是非常好的。一个另外的老师说，我们一个月光灰色收入就可以达到两万，烟酒茶饭不算。哇哦，真是个好地方。绵阳有两个骄傲，一个是九院，一个是长虹。关于九院，我在小区里面绕了一下，然后去博物馆看看，其他的不说，大家都说，军事机密。关于长虹的印象，就只有那次蹭饭。学校一个资格比较老的老师，学生毕业后基本都在长虹上班，然后谢师宴。我和我的老师去的时候，大家都在等我们。很大的圆桌，剩下两个位置，我们坐下去。在中国，吃饭基本都那样，毫无新意。敬酒的时候，资格最老的地位最高，就是那位老师，接着是师母。然后是我的老师。再然后是那位老师的女儿。然后是学生，最后就是我。得按照这个礼仪来。那位老师也很高兴，特地从家里带了两瓶特供泸州老窖，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才发现，就好比你去人家吃饭，饭必须多煮，可以剩下，但不能不够，这是礼仪。所以那位老师带了两瓶。敬酒嘛都懂得，说点冠冕堂皇的话，寒暄一下，一口干完。来来来，你们一口干，我干一口……也干完。大家先共同喝一口，我的老师也喝了，出于礼貌。然后按照地位来敬酒，一轮过后，我的老师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喝，敬酒的学生很尴尬，都站起来了，半弯着腰，这酒已经不能放下去了，可我的老师坚决不喝。他是有点怪。忘了说，他是我的高中老师。出于保密，我不会说他的具体信息。有一年，另外一个老师跟我们讲，大年三十很孤独的一个人在办公室玩蜘蛛纸牌。我基本上是个问题学生，对老师有仇视心态，原本教师这个行业也只是一个技术活，匠人，泥瓦匠补鞋匠教书匠，是个技术活。但是宣传上面有些逼良为娼，刻意戴些高帽子给你，所以你是一个教师，就不能是一个人，你必须是一个神。不能犯错，犯错更容易受到抨击。一个老师，曾经在课堂上面勃起了，当然细心的人才会发现。我们觉得好笑。就被批了，体罚很严重的。现在想想，正常现象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在教书的那段时间，一个晚自习，哇哦，我的一个学生，平时都是扎马尾。那天淋浴后估计是来不及，就披着头发来教室。按照惯例我得点名，确保学生安全，走读的排除以后，住校的有没有都来。然后就看到她。我情不自禁地说，你好漂亮。班上同学嘘声一片，我才意识到出问题了，老师不应该这样。后来我就不想当老师了，觉得自己不适合。我会偏心，但是又觉得不齿，所以都是公开说，我就是对某个学生好，因为她成绩好又听话，怎样，不服啊，那你也表现好点。我就觉得，当你成为老师的时候，你才能真正体会到老师的人性。所以我“原谅”了我的老师，然后决定了不再做老师。但是，这是后话。我还在对老师有偏见的时候，我就是要逃课，我就是要穿拖鞋，我就是要抽烟，我就是要谈恋爱，我就是要喝酒，我就是要打架。你能把我怎么着？我基本不怕老师。大不了你打我。不过我也怕老师，那些对我好的老师，不管对我说什么，我基本都是毫无理性毫无原则地应承。不怕你打我，就怕我对你有感恩之心。这个是最大的畏惧。所以，我的这个老师，我觉得他可怜孤独。跟我挺像。所以全班人没几个对他有好印象，我却对他情有独钟。话再说回来。在绵阳，我就是去投奔他。那学生弯腰敬酒，他并不是对人家有意见，只是他觉得他真心不能再喝了，所以坚持不喝酒。我觉得他至今没结婚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不懂得人情世故。广告说得好，没有身体哪有感情。可那是广告，仅限于朋友之间，真正的社交，你能拒绝那杯酒？我看出尴尬的意味来了，就起身也半弯着腰，举起杯子。说，我的老师不胜酒力，我是他学生，但凡今晚敬他的酒，都算我的。一下子全桌笑哈哈，解了这个围。只是，妈蛋，全桌十多些人，每人一杯。但我不得不说，可能以我现在的财力和社交，基本没可能喝到那么好的酒。而且我觉得四川好酒那么多，但喝酒为什么不行呢，可能我接触的四川人不多吧。两瓶酒，我一个人喝了很多，反正小杯子一杯接一杯。隔壁的人说，小兄弟你是哪儿人？我说云南，他说，怪不得。泸州老窖那酒，真他妈好喝。我只能这样说，才对得起当时的感受。我喝酒很早了，小时候我还只能围着桌子转的时候，爸爸就用筷子抹一点给我尝尝。后来他去文山，当地人也这样，不过当地人说的比较直白：要是我儿子不会喝酒，那我老了就没有酒喝了。我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和我爹在城里，他估计有心事，喝多了。十点多钟站在臭河边撒尿，然后爷俩坐马街车回去。下车后，因为一条狗咬，他抓着石头就去打。狗在平房顶，他在下面。童年的月光真是亮，我就蹲在旁边看他捡石头打狗，打了一个小时。我很好奇当时的我为什么不会觉得这件事挺扯的？高中的时候我开始喝酒，因为谈恋爱了，然后失恋了。请假。我的老师盖个章就给我假条了，说，其他你自己写。头天晚上他给了我一条小熊猫，那时候我还是个学生，他工作不顺，我又是个问题学生，好像有那么一秒钟我们其实是同病相怜。他本身不抽烟的，可是一条小熊猫，他抽了一包，其他都给我了。我的同学说，妈的你这个社交能力。然后第二天我就请假，他好像有一种信任被敲诈的感觉。我在爨文化广场坐了一晚上，整天没吃东西，然后在中兴北路和爨乡路的交叉口那个小卖部买了两瓶白酒，边喝边回学校。进入校园我就醉翻了。躺在现在的孔子雕像下面那里。那是我第一次醉酒。被另外一个年级主任也是我的数学老师骂了。你还有个学生样吗？拖鞋喝酒抽烟，赶紧去醒酒。然后我的朋友扶着我，去食堂背后的楼梯上抽烟。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喝酒。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我爸爸真的是在打那条狗么？而此时此刻，我站在涪江边，送小女孩回家。夜光美好，世事安然，那种愉悦感，就好像我生下来遭受这么多苦难就为了那一刻的到来。
第二章 江大河源头鲜见大江。我见过三条江。第一条是嘉陵江，第二条是涪江，第三条是赣江。我爱上了我的老师。其实不算爱，当然也算爱了。我从没想过和她结婚，我也从没想过能给她什么，就单纯的爱她。爱这个东西，如果你完全地抛弃了物质，其实是不存在的，然后就会偏离。我爱她，可是我没法表达出来，我总觉得爱一个人就要有具象的表达。物质是最直白最简单的东西了。仓禀实而知礼节。当你有钱的时候，你就是绅士，上流社会。我无数次的幻想，要是她出车祸，然后我救了她，然后我死了，这算不算表达了我对她的爱？这样的想法我想了很多次，我始终就相信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可以为她付出生命是真的。因为我就真的强烈有这种想法，只是从来她都没遇见过车祸。不过，祸，还是来了。08年大地震，她外公死了。当周围人都像看热闹一样议论的时候，我不发一语。当学校组织看新闻的时候，我独自在教室剪报。我突然意识到，我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灾难面前，什么都不是。然后她就辞职走了。我在几个月以后才知道这个消息，额，天塌了。我得去找她。然后我怀揣着六百块钱的奖学金，就去了重庆。当时真的是疯了，看她QQ，归属地是重庆，我就走了，哪想到这个东西，这样说吧，你现在信不信QQ地点这个东西？她不是重庆人，却促成了我第一次离家出走，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任何联系方式车费就要三百多的时候，我装着六百块就去了。我清晰地记得，我在西门街卖鞋子对面那个摊买了一包红河55，俗称大红河，当时只卖五块五。然后，我站在嘉陵江边，点了一支。确定她没在重庆的时候，我也不可能见到她。我站在嘉陵江边，弹烟头。来也来了，不如去一下解放碑？最后，我只是站在嘉陵江边，抽烟。想想这包烟，昨天还在陆良，今天就弹在了嘉陵江，好神奇，好无奈。我，就是个烟头。涪江，流经绵阳。绵阳真的是个好地方。2010年我去的南昌，赣江真宽。滕王阁边上，好几公里的大桥。她发QQ给我，你在哪儿呢？我说，国庆，我来南昌了。她说，哦。那我们分手吧。我说，好的。为了这个事情，我想了很多年，最少是四年，然后想通了。她八号的生日，然后我在一号就跑了去外省玩了。我当时怎么就不会想到带着她一起呢。所以说，人傻，有时候真的难以想象。分手后，她决定在生日那天，找个男的，献出自己的初夜。前几天跟我聊天，她说，诶，那个谁谁谁女的你跟她谈恋爱一场没有上她？她是很戏谑的口气，我却觉得很惊讶，你什么时候成这样了？！我跟她谈恋爱的时候，她是个药罐子，我每天喝酒，她每天喝药。医生说，她雌性激素分泌过少，性冷淡。我说，冷淡就冷淡吧，总会治好的。我跟她只牵过手，因为她只想牵手。可是最后她第一次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是很随便的男人做了。在网上，很多人都烦有处女情结的人，所以我也鄙视有处女情结的人。可当时那一瞬间，我夜里睡不着觉，抽了一包烟。第二天找到她，然后跟她和好。没多久又分手了。她提出的。然后没联系。几年后，她又意外怀孕，想跟我结婚，生下孩子就离，这样可以规避一些费用。我说，好，可我不想离婚。最后发现我现在没有户口本。她说，算了，我打了。我一直以为你是独生子女可以生二胎，没想到你还有弟弟。我嫁给你的话，你就生不了第二胎了。刚分手的时候，我男朋友为我自杀，可是我告诉她我怀孕了，她却打给我三千块钱。可是我现在依然想他，我是不是贱。我说，有点。我没说的是，我们都很贱。
本帖最后由 素面朝土 于 2014-12-19 16:30 编辑
第三章 独
我的女朋友跟我讲，我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和我分手，以后你再也找不到跟我一样好的姑娘了。
没想到被她言中了，我现在真心找不到好姑娘了。
我和她都是彼此的初恋。她甚至都觉得我唱歌好听，你就知道她有多爱我。可是我们之间有个隔阂，她爱我的时候，我爱着我的老师。全世界包括我都知道我和我老师不可能，可我还在坚持认为，如果我答应了她，就算越轨。道义上说不过去。
后来分手，你要知道，我这么轻描淡写一句话，中间是有多少心酸的省略。后来她对我太好，我就喜欢她了，可她觉得没希望就走了。矛盾就是这样来的，我差了半步。向左走向右走对我而言根本就是悲剧。
我谈了几个女朋友，她也谈了几个男朋友。我的女朋友，我都舍不得碰，就觉得她们真的很美丽，用这个形容词虽然显得很土，但我真心这么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的原因，她的男朋友，我觉得很挫。
隔了很多年，她意外怀孕，给我打了电话。我说你回来，我陪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最后她执意去了她男朋友家，堕胎，然后对方父母服侍，然后，分手。
又隔了一段时间，我的气也消了，然后再一次见到她。
她还是之前那个样子，很漂亮很完美。
我说，我要去罗平，你去不去？
她说，走呗。
我们在罗平开了房。我其实有心理问题，要想我袒胸露乳面对一个女性的话，我只有她。
我只愿意和她做爱，其他的姑娘，我总会有芥蒂。当什么都不穿的时候抱着她，有一种天生的缺陷被填补的幸福感。
她单身，我单身。
第二天我说，要不我们坐火车回去吧，绿皮小火车。五块钱，从罗平到陆良，我始终拉着她的手，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即使全世界都觉得我很垃圾，起码那一刻，除了我爸妈，还有另外一个外姓女人，愿意给我拉着手。
就算全世界觉得我失败，只要你还在，我就觉得我很成功。
可是，事与愿违，人生常态；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她始终没有答应我复合的请求。
我说，你现在找了男朋友了么？她说，找了，但是心虚，那个男的有个两年的女朋友，因为我，他们分手了，我觉得我就是个小三。
我说，看了你们照片了，郎才女貌的，你现任蓝朋友多幸运。
她说，你以前也幸运。
我说，其实我一直放不下你。我也比较烦插足，可是我们虽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聊的很好啊，为什么突然找男朋友。
她说，你懂得，有时候孤独是很可怕的。
有那么一天晚上，大家都走了，宿舍里面连所有东西都搬走了。我一个人在小小的宿舍看视频，连说话都有回音的感觉，看到精彩片段笑出来，发现没人附和。那种孤独感，可以杀人。
我把电脑调到最大音量听励志摇滚，然后全身赤裸在宿舍跑啊跳啊，都摆脱不了。
然后决定去喝酒。喝醉直接回宿舍睡觉。
那一晚，遇到我另一个前女友，就那么一刻，我就想和她结婚。
我的前女友说，对的，我当时的感觉，就和你当时，一样。
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就像，作为一个理科生，突然解出一道物理题那样开心。
她说，孤独，就像戒烟。只要有人提到烟这个字，瞬间袭来的压力，可以吞噬掉你的所有。
第四章 恶
我很长一段时间，喜欢任雪。这个我两岁的时候就死了的美丽女人。
后来钦佩杨佳。如果有人知道他们，就知道我是个反政府主义的人，我是个危险分子。
受过高等教育的，危险分子。
不过现在好一点了。
蹲在街边，买瓶啤酒喝着。一切虚荣的人呀，没人注意到你袜子有洞。
我总在想，骑三轮，收废品，收银员，渣土车司机，服装店老板，出租车司机，大集团CEO，各行各业的人，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我以后，要从事什么行业，我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不同？
我曾经为了一个犯罪的小女孩辩护而遭到千数的谩骂，又有什么了不起，又有什么不同。
我是个贱人，我是个傻逼，我是个老师，我是个穷人，我是个酒鬼，又有什么不同？
他在KTV桌子上摆了四个杯子，一杯芝华士，一杯红酒，一杯啤酒，一杯白开水。
我按顺序喝完，他说，有什么不同？
我说，白开水最醇厚。
真想不通这样的话，会从我嘴里说出来。我是一个殴打出租车司机，大半夜喝醉酒在街上撒尿，走在路中间挡道的社会渣滓，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在街上走着，心想，要是现在有人来抢劫我，该多好，我肯定笑着跟他讲，都拿去吧，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上次开车轧死了一条狗，然后一行人去了牛头山烧香忏悔。就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的想法跟这个是一个性质的。我是个佛教徒，你要理解成叛徒，我也没意见。
我反正觉得自己很失败。经常去寺庙，也不找老和尚喝茶，就是跪在大雄宝殿。彼时彼刻我心里想着的，始终是宗教是有原罪，神是存在而又不存在的。薛定谔的猫。
需要去寺庙的，都是恶人。
我就是。
他说，你见过一些什么恶。
公共厕所里面跑着的以粪为生的老鼠，爬到你脚边窸窣。一只膨胀的死猪感觉下一秒就要破出来的蛆虫，乱葬岗里烈日下冒油的婴儿头盖骨，挖开的新坟里掀开棺材满脸爬满蛆的女人。
你都亲自见过？
差不多。
我跟你不同。我见过更恶心的。
什么？
你没事观察一下周围人就好。
那我，还算单纯的？
对的。美学呢？审美就是审丑，有时候我会想，用镰刀砍一个人，看着一个人血流完，躯体从人缩小为羊，会不会很美？
哈哈哈哈，你够狠。
终章
马斯洛需求理论，人，最基本的需求是温饱，然后是安全，最后是爱，归属感和自我实现。
当某一天一个游牧人学会了定居，房子就成了刚需。火，是安全的一个必备，可是空间感，是先于火的另一种安全需要。房子让你感到安全，不过这也让你有了束缚。
玻璃，是满足人类欲求的最好发明。没有黑暗，还给你坚固的安全感。
当有一天，整个世界像隐形眼镜一样贴近你。
玻璃。呵呵。
支持原创。 大卫.沧浪 发表于 2014-12-19 16:06
支持原创。
呵呵谢谢大卫哥。我怎么突然怀念有人说我写的东西是抄袭的呢？许久不写水平下降了，多担待。 哦，忘了说。我喝醉了写出来的。删肯定不会删。问题学生过渡到问题青年。估计也没多少人看这么多字，灵感来的时候，也不止这几千字。有缘就好。 表示看不懂{:shocked:} 小雨初晴 发表于 2014-12-19 16:26
表示看不懂
哈哈哈，我喝醉了，我自己也看不懂。大概看其中一两句话得了 {:5_205:}{:5_206:} 素面朝土 发表于 2014-12-19 15:50
第三章 独
我的女朋友跟我讲，我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和我分手，以后你再也找不到跟我一样好的姑娘了。
没 ...
你成了第三个写《狂人日记》的作者呢！{:5_205:} 不只一次完整的读完你的文章，隐约间总会感受到韩寒的文风，细细品味又截然不同。世间的对错黑白好坏美丑永远都是一个浑沌的体系。世界走一遭，我们疯过、狂过、爱过、恨过、哭过、笑过，到最后终将归于一方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