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 发表于 2008-10-30 13:42:46

新书推荐《斜阳若影》

1 楔子-雪风早息
  关上整理室的铁门,我拢了拢围巾。
  北方的冬天冷得很,即使供了暖气,空旷无人的走廊上也暖不到哪去。
  走下有些破落的楼梯,大厅的自动门开了,一股浸寒的风就灌了进来。哆嗦了一下,脑袋立时清醒了些。
  一个人呆在解剖室里钩去刀来地弄了一夜,连着对两号尸体分别作了初鉴和三鉴,真的是累得慌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马上就要进入验尸的旺季了。所以同事们都趁着“旺季”到来之前请了公休,我前两个月刚休完,所以现在自然要多担待一些。
  自动门在身后无声关上,留下我站在雪里,抬头望着东方那抹淡灰的亮色。
  又一个早上……
  大门门卫远远见我出来,点着头向我微笑,我也笑着向他点头行礼,然后转身向车库走去,取出那半残的自行车。
  真冷啊,过西单的时候先喝碗合和谷的拉面吧,要加大块烧牛肉的……然后回家再喝杯红酒,暖暖身子顺便也去去尸臭。虽然算是比较习惯了些,但是那味道呼吸了一整夜,填满了口鼻面目,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慢腾腾地想着,便迎着刺骨的风向东边慢慢儿地踩着车。
  也许这几日真的是太累了,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吧,总之这天我的大脑明显运转不大正常,所以当真正清醒的时候,才无奈地意识到,我已经睡在一片血泊中。
  直到周身的剧痛将自己撕扯得越来越清醒,才想起似是一辆轿车在雪里冲得太快,压倒了鄙人这位不走运的路人甲。那司机也吓得忘了刹车,还将我这个路人甲在雪地里拖了几十米,然后赶投胎般迅速逃了。
  旁边没有一个人。
  手机……我聚齐全身力气摸向口袋。痛极了,直生生要沉没整个身体的痛觉……低喘着把手机摸到,苦笑着呛咳了几口鲜血。
  手机碎了,脊椎、胸骨似乎也碎了吧,碎骨也刺穿了肺叶。
  真是求救无门。
  呵,我这算死因明确,希望不要被解剖的吧。可是也许还要鉴定逃逸车辆的车种车速载重等等。算了,谁知道公检那边会怎么算呢。
  事故发生的地域正好是我那院的辖区,若要解剖,九成是要被老熟人们摸个精光了。亏他们还曾说要预定我的身体进行解剖呢,谁知竟玩笑成真了。
  希奇,为什么明明预备死了,我还能想着这么无厘头的事情?莫非是当法医养成的职业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已经达到生死无惧的境界了么。
  我躺在地上,看着天渐渐明亮,风渐渐平息,感受着那痛楚逐渐钝去、继而麻木;糟污泥泞的雪地上的寒气从伤口渐渐渗进血里,越凝越深。
  而后,不能自控地周身抽筋痉挛起来,间中似乎还剧烈着弹跳了几下……不过是失血到了极限,加上钙质流失的正常反应罢了。
  昏沉中我还冷静地分析着,然后……
  **************
  有一段时间似乎是虚无的,什么也没有。然后是昏黑,这无边的黑暗延续了许久。
  闷……胸口是满满的痛!
  但是在这一片疼痛中,我却满是狂喜!
  我真诚地感谢党和国家,感谢先祖先烈,感谢各国医学同仁们不懈的努力!
  要说呢,现代医学事业进步如斯,怎能放弃如此一个祖国栋梁之才世界大好人才?
  到底还是被救回来了吧。
  缓缓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原来眼睛也疼得厉害,肿肿胀胀地随着脉搏的起伏一下一下地震动着。
  似乎没有被轧到眼睛啊,莫非是120急救人员假公济私地对某饱以老拳?不对啊,虽然身为同行,但是鄙人一向奉公守法,从来没有私抢客户。我做的每一单解剖,从来都是单位给派的案子。
  终算是张开了眼,但是眼前却黑沉沉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太清。
  心里一凉。
  医院病房里都在夜里留着地灯,而且也有自己的供电系统……瞎了吗?是失血过多造成供氧不足,从而导致视神经坏死吗?
  失神地躺着,逐渐想起昏睡前感到的伤处。
  对了,脊椎被碾得破碎,就算神经外科和骨科有多么发达先进,也无法挽回下肢的瘫痪了吧。
  到底……还是成了个废人。
  我心中难过,不觉轻轻挣动。这一下挣扎,却真正地大惊失色起来。
  只觉得全身都有感觉,虽然模模糊糊的,但是就是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瘫痪,甚至连半根骨头也没断。
  一惊之下,半昏沉的神志陡然清醒。这才发现眼前那一片黑也不是因为自己瞎了,而是因为眼上覆着厚厚的几层布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巨大的不安迅即席卷了过来,抬手就要揭开眼上的布巾。
  但是就在右手达到目的之前,被另一只手挡了下来。
  “哎!公子你怎么老这么不听话呢,你的眼浸了凉水,有些坏了。先敷着回一下暖,等邓大夫来了再给你看看。”
  浸了凉水还要捂热了回暖?这是哪门子狗屁治法!
  那大夫也就是个庸医!不知以前误了多少人去。
  本着医生的良知——虽然目下是个法医——我就想破口大骂。但是还没骂出来,就愣了。
  “你……你说什么?”我有些打结地说了几个字就又呆了。
  这声音,有些稚嫩,有些怯懦……这不是我的声音!
  只听那个清亮的少年声音续道:“我说公子啊,你再随便落水,小心宫主罚你。”
  公子?还有公主?这是唱的哪出戏目?而且,那个“公子”两字怎么听起来貌似是指着鄙人的意思?
  完全傻了,缩在厚被下的左手反射性地拍上了两腿间……
  某,某,某家原来,某家原来似乎是女性吧,大龄的,女青年!
  ……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一个声音在哀号着……谁来,谁快来,来把我送安定医院去吧!
  ******************
  我知道辩解是毫无用处的,因为我的那里……长了个不得了的东西。不是说个头儿不得了。而是,那东西对于一个女青年来说,的确不得了。
  记得《笑傲江湖》里那个东方不败,就是举刀一挥,自己做了女人的。可是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举X一接,自己做了男人的么?
  越想越混乱,想到最后,干脆在厚布下两眼一翻,睡了过去。
  现在想不出究竟,明天再想就可以了。
  记得中学解函数题时,数学老师拿着我的试卷谆谆告诫:“邹敬阳哪,假如你实在想不出来,就先放着去做其他的题;以后再回过头来看,说不定就想得出来了。”
  我身上其实还乏得很,但是混乱之下根本睡不沉。
  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说话。
  “……小冉,梅公子的确睡得熟了……”谁睡得熟了,这么没眼神,八成是那个庸医到了吧。
  “……公子虽不爱说话……什么药才能……”这声音耳熟,是刚才阻我弄眼的少年?叫做小冉吗?
  垂老的声音念了几味药,我朦胧里听着,似乎都是祛湿退热用的。
  “宫主已经三月没来梅轩了,已经腻了梅公子吗……”小冉轻轻地叹息,似乎很遗憾。
  然后再没声息。
  迷糊间又被灌了不知几碗东西,酸涩苦臭。若是普通人,定然会活活呕死。可惜我从哺乳期那半盐半糖的茯苓米糊开始,到总算独立生活之后,什么难吃的药物没吃过?这算个啥?顶多算是挺怀旧的味道而已。
  再次醒来就舒适多了,眼上的布块也已被取下,自己正斜靠在雕花床头上被一个少年灌着黑绿绿的药汁。
  看着那有些荡漾的药汁,几缕回忆浮上来。
  原来,我是早就醒过一次的。
  黑……漆黑的夜,在冰凉的池水中。
  扑腾着上岸,然后,似乎逼出了积在胸肺中的水。然后,有破风声迅速靠近,是什么人听到了动静,向我趴着的地方奔来。
  之后三个人围着我,讨论了一会儿。那衣色都统一,大概是护院之流的吧。再然后就很尽责地把我抬来这处小院了。
  所以,我现在是个……具有XY性染色体性状的生物。
  而我原本那具身体,属于邹敬阳的身体,是已经死透了吧。
  思绪被一点声音打断,低下眼看去,那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正举着汤匙凑在嘴边专注地吹着。
  抬目环顾。
  是花梨木做的厢房式雕花大床。材质虽不上乘,但雕工打磨却非常精细,直比得上前世时邹姓绍兴本家里的用具,自然也比我表亲杨家在大新的避世之地讲究多了。
  满地铺的都是能映上人影的千淬平砖,房顶是标正的七驾酱架式梁柱,把中心的顶支得空旷。虽没有壁画柱花,但看上去简洁大方,干净利落。
  “你醒了?”一个算是熟悉的声音问道。
  “呃?”我寻声望去,有点怔忡。
  这声音发自举着药匙呆瞪着眼的那个少年,原来他就是小冉。
  现在算是比较清醒了,所以也没有再发呆,只是浅浅点头。
  这个情况,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随遇而安和当断则断一向是我的本色,不论如何,走得一步算一步吧。究竟在这个世界,人也是要活下去的。
  要么就一直打马虎眼。可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没有相应的信息我可装不了这个什么什么“公子”。
  要么就开门见山,假如他们敢为难……那就再和他们装傻吧。
  主意打定,我忽然带上些许偶像剧中常见的星星眼看着少年。
  很平静,并且带着十分真挚的诚恳,弱弱地问他:“冉哥哥,我不是在云海里和你一同洗澡澡的么?怎么到了龙宫里来了。”
  少年手一抖,眼睛有暴突出来的趋势,顿时一张清秀的小脸变得有如门神二将中的“哼”大将。
  半晌,才道:“公……公子,您,您,您在说什么?”
  “冉蝈蝈啊!”我用腻得能呛死人的音调说道,“怎么睡糊涂了,来来,再与哥哥困一下觉觉……”
  只要是男人,听了这话一定会鸡皮疙瘩直竖吧。就连我自己,也是强忍着阵阵狂呕三升、到处找桶的欲望才顺利地说了出来。
  果然,下一瞬间,我看到那少年开始悲哀惧怕地抽搐起来,下巴似乎也有要垮到地板上的趋势,然后他颤抖着手将药碗摔放在一旁的桌上,一边无语地站起来,回身,跨步,忽然兔子般的惊跳而起往外狂冲,一边冲一边喊着:“娘啊!我的娘!不得了了……梅公子涎疯了!”
  ***************
  来的当然不是小冉的娘。
  而是一个干瘦的老头。
  我任那老头给我把着脉,闲闲地笑着看他。他把得倒是脸神凝重。
  当然,最后除了惊吓过度、寒气入骨、疲热交加之类的,他什么也没查出来。
  我就不信这时候有心理医生,有测谎。我宁愿他们把我当疯子看,也不愿他们知道我是个借尸还魂的鬼魂。
  大概这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个极静不理人的小孩,那老头和小冉被我这么左一眼右一眼地瞄着,越来越觉得不安闲,最后老头起身告退了。小冉却还手足无措地站在屋里盯着我,他是随侍我的贴身小厮,不能随便离开的。
  我招招手,让他过来。
  他神色惊异地来到我床边站着,我再指指凳子,他就机灵地坐下了。
  “小冉,我是生了好大的病吗?”哎,其实挺累人的,我已经好些年没用这么粘人的口气说过话了。
  他困顿地盯着床柱不敢看我,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
  “可是我总觉得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娘总是说快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快死了啊?小冉,虽然我以前不爱说话,但一直把你当朋友,我该怎么办?我似乎什么都记得一点儿,又什么都忘了。……难道我是患了失心疯,疯得快死了?那公主见我这样,会不会不要我……”说着,我泫然欲泣。
  说话的技巧就在这里,夹着自己推测出来的,再夹着别人说过的,最后加一点对方私自已经认定的,谁还会对某家莫名其妙的来历起疑心。只是硬逼着自己用恶心人的口吻说话,造成的结果之一就是,我自己也被恶心得面容泛白。
  啊,我坐拥如此老熟的心理年龄,竟然要跟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小少年撒娇,真是寒得鄙人一阵一阵地抖。
  小冉偷偷瞄了我一眼,大概是发觉我脸色越来越差,竟以为我是被急得发抖,不知怎么也急了起来,一下红了眼,大声道:“宫主绝对不会这么小心眼的!”  青阳宫

  2 青阳宫
  数日里,我慢慢儿磨着小冉,他也渐渐习惯这个“梅公子”的变化。今日三句,明日五句地与我闲聊,终是让我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身体原叫梅若影,是半年前被年轻有为的青阳宫主买回来的。
  目下是四国纷争,打得不亦乐乎。而目下所在的青阳宫,却是武林中数百年的名门大派,屹立在东齐的泰山之巅,虽然宫中好手无数,却轻易不会卷入麻烦中去。
  我听了当时有些想笑,名门大派,不都是些老和尚老尼姑的吗?怎么变成这宫那宫的呢?那“公主”原来是“宫主”啊,原来是我自己管中窥豹,理解错了。
  可是这一理解通透,自己立时又愣了。因为刻下面临的是一个极其混乱的局面。
  记得在还昏昏欲睡时,小冉是如何说的了?
  似乎是:“宫主已经三月没来梅轩了,大概已经腻了公子吧……”
  宫主,腻了,公子。
  ……
  我倒!
  搞什么!我还以为我这身体是哪家的公子爷们呢,原来是男宠的那个“公子”!
  在鄙人的思想中,男宠=专属牛郎=靠身体吃饭=人老珠黄始乱终弃。
  可是以目下这副身体——我低头看看铜镜中的自己,再抬头看看小冉。
  “没道理啊,明明小冉比我好看多了,也比我高。”我这身体只是平凡,而且肤色有些黑,也比小冉矮。
  慢着!多年与公检法机关打交道的我嗅到了一股犯罪的气息。
  “小冉,我多少岁了?”
  “真受不了你!你再过半年十五岁,比我还小上一岁。”
  “宫主呢?”
  “噢,不太清楚。陈宫主怎么也快而立了吧,他真的好厉害!”说着,他的大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线。
  我听了差点没蹬着腿过去了……这这,这宫主,不是明摆着在搞娈童么!
  小冉却在这时才有机会答我头两个问题:“我听说你来之前是个戏班里的武生学徒,宫主见你骨骼清奇,材质上佳,而且乖巧听话,才买你回来填补这三公六院十八室最后一处空缺。”
  **************
  我只在池边草围子里打转,巡逻的护院肯定认得我,也不来阻,也不赶,更不领着我走。
  我所住的地方只在山脚上去一点点儿,是十八室的最后一室。看着山麓上上下下的建筑,向上一直看过了通向峰顶的十八盘梯道。
  三公六院十八室!好个青阳宫主,将自己当皇帝老子看待啊。比秦始皇更奢侈,比商纣更BH。往上去那么远,脚夫挑水挑米上去可得累死!
  三宫六院十八室,原来不但是宫主巡幸之处,还有着关卡的味道。
  大概梅若影这具身体真的是骨骼清奇吧,假如仅仅被带回半年,而以前都没学过艺,那么如今这成就也算是只有天才才能达到的高度了。我慢慢地走着,仔细地把握着伏在气海的真气。
  莫非真是天妒英才?这么个少年,刚从低贱的戏子成了青阳宫的培养对象,又有先天材质,怎么忽然就死在了黑沉沉的水里?
  正想着,忽然脚上一抖,一股异常的真气从涌泉暴涨。那动静颇大,猛然间逆上然谷穴,斜穿照海穴,横水泉,上大钟,一路从足少阴肾经二十七穴里慢慢浸透出来,直逼气海。
  大惊失色。
  这次是真正的因大惊而失色。
  就连醒来时发觉自己变成了个附带某玩意儿的少年时都没这么震动过。当时想得也简单,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解剖也做多了,男的女的还没见多摸多啊,里里外外也了解通透,不就是少了两团软体顺便多了个具备硬体功能的物件么。
  可是目下的情况却由不得我打马虎眼。
  那股窜起的气直能要了命去。
  勉强调动着梅若影贮藏在气海膻中的浅薄内力,顺着自己原本十分熟悉的行功路线,过伏兔,下条口,从足三阳胃经慢慢释放出去,暂时压住从足少阴里乱窜而出的异种真气。
  那动静发作得快,消落得也快。等我自地上爬坐起来时,却也已经大汗淋漓。
  如此邪异而阴毒的真气。是谁注入这个少年的体内?又为什么一直潜伏在足少阴肾经的要穴里?而且此时发作,似乎与刻下身体不适,压抑不住有关。
  我低喘着,深感不妙。
  有人要对付梅若影?可是为什么要对付,我却不知道。从刚才这动静已经能感觉到,发作不是第一次了。却连小冉都似乎不知梅若影有这毛病。
  梅若影难道不是个武生学徒吗?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对付这样的他?
  他又为何不说出身上的异样?
  我举目向上,远远的山峦上隐隐透出亭台楼阁的檐角。
  三宫六院十八室……不是个重要的位置么?为什么那个“宫主”会如此轻信一个从外面买回来的武生学徒?
  梅若影……又是怎么掉进水里去的?
  一瞬间想到很多问题。刚刚还是黄树飘叶阳光灿烂,现下却遍体生寒。
  要离开这里。
  只有离开,才不会被人识破梅若影的改变,才能避开我不知道的争斗。
  可是离开之前,还要先治好体内的阴毒真气。要不发作起来可真够受的。
  啊!苍天有眼!我真庆幸自己是在邹姓本家里长大,还和大新杨家的远房表姐要好,在现代社会中,像邹氏和杨门那样一直维持着祖上学问的大族,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飞快地在脑中理顺计划,才慢慢爬了起来。
  听小冉那失落的口气,宫主似乎不大宠幸我。幸好如此,要不他哪天前来临幸,我不就马上完蛋了?
  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转世到梅若影身上的是我,要是其他现代人,不懂医术不懂穴道不懂内功,光这阴寒真气的反复发作就能要了命去。好不轻易能得转生,还没活个够本,就气塞经脉、寒气入腑、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而亡,岂不是浪费了这好好一具身体?
  从这真气的藏处和性质可以看出,目下还只是不时发作。除此之外,目前虽只是侵占了足下经脉,可若是碰到了体质虚弱,或严重内外伤患,便会趁虚直入脏腑,瞬间致死。若要杀人,一刀过来就了结了,哪个神经病会用如此折腾的方法?
  想着想着,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
  正想得出神,还没定下正在翻腾汹涌的心绪,脖子上却忽然感到一个人的鼻息。酥痒得我完全僵硬于地,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发得老高。
  “呆小影,吓着了?”一把淳厚的男音在我头顶低低地笑着,然后腰上就被一双手臂搂紧了。
  “宫主……”又有一个十分冷艳的声音在身后十步开外不满的叫着,我被身后那人轻松地抱着,一起转过身来。原来是个极其嫣妍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松林里,自松针间洒落的疏影拂在她面上,煞是舒服撩人。
  真漂亮,身为解剖专家,我不能不从职业人士的角度赞叹她全身上下发出的荷尔蒙射线。……恶寒,鄙人目前已经是个男生了!这样看她,岂不像个未成年色狼?
  单看那一美人,我就知道这个青阳宫主有多大的权势了。
  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畅,故而经常是家有好女初长成,可惜交通不便沤成黄脸婆。美人难求,但他却能求到这么一个堪比中华小姐的艳丽女子,而且似乎还不怎么专宠她。
  她的目光专注,有些幽怨地盯着抱着我的那人,只在不经意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了丝丝缕缕的怨毒,似乎三丈长绫般不把我的脖子勒断便誓不罢休的恨毒。
  不会吧……连我这种货色都要妒嫉?
  您,您老没有审美观的么?……不过貌似我身后那人更加没有审美观一些。梅若影长得黑黑瘦瘦,还是个男的,有什么好的了?
  “妍,你先回去。”
  “宫主!”美人有些幽怨地拉长了声音。
  身后那人却没再说话。
  美人抿了抿嘴,怨怼地扫来一眼,生生抓下根碗粗的松枝,随手忿忿丢弃于地,顿顿足飞一般走了。
  我心底颤颤一抖,那一爪还好不是抓在自己身上。
  身后的人把我翻过来对着他——终于看见了这位久仰大名的青阳宫主。只见他身材英伟高大,体型矫健,是医学上十分健壮标准的雄性身材。可是十分煞风景的便是脸上那一张金色的面具,面具上有精美的明镂暗花,只遮掩住了他嘴唇以上的部分。
  就算面对着目下这样的危机,我却忽然很想笑。
  因为这面具……看上去可真像某陈KG导演拍的某部巨作“馒头”里,那副可笑的“鲜花盔甲”里面的希奇面具啊!(见《无极》……陈大导,偶不是在故意奚落您。)
  “怕了?”那个宫主低头吻在我额发上,害我又落了一地鸡皮。
  我敬爱的……扁鹊、华佗、孙思邈祖师爷大人们!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世时的大学同学们有不少是同人女耽美狼,鄙人也不是清流人士,对某些事情虽无目睹,却也有所耳闻。
  可是鄙人只是出于“存在既有道理”的观念,认为应当尊重别人的私事,只要不构成对他人的威胁迫害,一向是持赞同态度的。
  只是如今这类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这又叫我情何以堪!
  ……
  情何以堪!
  我趴在池边,四面尽是冰凉的山涧清水,唯独身后是那个生疏男子的体热,身上的衣服早已像破布一样垂落在岸边的草里。
  好吧。
  这身体本来就是梅若影的,梅若影本来就是这个宫主什么的男宠。
  宫主与人家妾室男宠间情投意合、干柴烈火,鄙人有什么办法?既然继续了梅若影的身体,也只能连他的债权债务关系一并继续了过来。
  但是一定要想办法扭转。只是,在初来乍到的现在,我还没有能力改变梅若影的命运。保护好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这是梅若影的身体,梅若影的身体,梅若影的身体……这么想着,咬紧了牙齿,任他施为。
  就算没人告诉,我也能感觉得出来,他的武功肯定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现在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难道能从他这地头蛇手里逃得出去?
  没有意义的事情就不要多做。
  正安抚不甘心情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摸到这具身体的腿间,一股气马上窒上了胸口,那口气憋着我,想发出声音却终是没能动弹。然后,那只宽广的大手抓上了梅若影生涩的枝芽,隔着衣物缓缓地上下抚动起来。
  一股生疏的灼热慢慢地磨上心头,搔刮出阵阵奇痒。
  ……明明是梅若影的身体啊!
  只能生生忍下冲口而出的呻吟,被他压在池边急速地喘息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激烈地冲动完全撕破了我的镇静,我听着再难忍受的叫声从喉中发出,然后酸胀的身体就像找到了一处出口,所有的感觉和神经信号都从那处出口喷射出去。
  “别看小影呆呆的,可是还是那么快。”面具男一边做着一边调笑,他笑得很欢快,似乎这事让他很有成就感。
  就像所有力量和生气都随着那一泄融入了冰凉的涧水中,我无力地垂落在石岸和那人的胸膛间。这时候就算想再阻止他也已经毫无办法了。他低笑着从后面挽起我的双腿,猛然间,他的灼热势如破竹一般冲破了我身后那处紧窒。
  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摆脱他的掌控,用力地抓上岸边的石块,紧紧地咬住牙关忍受那足以击破理智的痛楚。
  “都泄了一次,怎么还这么有体力,真是个小妖精……”他浅浅地舒了一口气,在我耳边吹气。如若是往时,有人在耳边吹气是我最受不了的举动之一了,可是在这种境况下要我有什么余力去感觉耳边的瘙痒?
  他的胸膛死死地把我压着,只稍一停顿,就马上在我体内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起来。
  就算把牙咬得咯吱作响,也终是压制不住喉间逐渐凄厉的呻吟,最后我放弃了隐忍,断断续续地嘶喊起来。
  直到一股热流射进我体内深处,我才能瘫在自己的手臂上渐渐平息自己的呼吸。
  他却犹有余力地调笑道:“啊!我说小影啊,怎么三个月不弄你,你就又回去了。看来还是要定时调教才好。”
  说完,我就感到他留在我体内的那……又,竟然又……他,他究竟想要多少次?
  天啊,假如我还有体力,一定会抓狂!假如能够回到刚才,我一定拔腿就跑。
  死变态面具男,邹敬阳我活这么大岁数,忍功已算一流,还被你弄得……唉,我都不想说了。你自己说你要变态到什么程度!
  你自个儿去断袖分桃龙阳之好、双插卡娈童种马SM我都不理你,为什么要弄到我转世的身体身上!
  而且,而且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竟然还带着这么可笑的面具,你以为你是谁?张昆仑还是歌剧魅影?你这个人已经不是用“诡异”两个字就可以简单概括的了。
  青阳宫主!我看你应该改名叫龙阳宫主还差不多!我要是不能咸鱼翻身,我就不姓邹!……而且也不姓梅!

 邹姓世家

苦难农民 发表于 2008-10-30 18:47:41

哎,终于等到一回沙发啦!

童心未泯 发表于 2008-10-31 20:17:34

有时间看看。。。
先顶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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