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天使一样死去 (一)
多雨的冬季总算过去,天空微露淡蓝的晴……(一)
在飞驰的公车上看到一簌簌粉红的桃花倒转过去,昨晚的那个梦也许你并不记得,我看了张小娴的书后睡着了,所以才做了这个梦,所以在每天混乱的空隙里,还是逮住了一点清晰,只是这样的清晰,幸或不幸?
我在嘈杂的人群里不停地张望和寻找,头顶是黑压压的云,也好像是烦躁的乌鸦,总之,盖住了所有的天空,没有阳光,除了黑色和灰色,再没有其它调子,我以为我是来到炼狱了,不委屈,我只是难过。
就像每次过马路,在车流湍急的中间,只会张望,我知道惶恐不是我的表情。
首先,我要找一对翅膀,可以飞起来的,然后让它们生在我的肩上,我坐在镜子前面,那又是多年前的一个梦了,相同的情景,镜子里是一张苍白而固执的表情,我晃来晃去看着自己,想要把火红的颜色朝头发上涂,火红火红的,让你隔着老远,都能被灼痛的。猜想你其实可能是喜欢另一种颜色,或者你给我的是另一种颜色,呵呵,管他。这个男人的喜好我有必要一定要重视并努力维系他的快乐吗?何况长了这种眼睛这种脸孔的人很多很多,我走来走去都可以看到,虽然他们没有一个像你那样在我的梦里注视过我,可是世界这么大,我还没有走完,说不定我可以再遇到一个呢。
火红的头发,有着鲜血和阴谋一样的联想,你一看,就将喘不过气来。这下你和我该不会在我的梦里飘来飘去的了。我知道,尽管我一直梦见你,但是你不一定真的来过我的梦里,谁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海市蜃楼呢?所以,一直不肯问:你有在梦里看见我吗?你会梦见谁呢?失约的梦。你曾经告诉过我关于长久的愿望,你说这话的时候我低头看看我们腰上的那根绳子,你看不到,问我低头干嘛。那根绳子是透明的,你不知道,我也不说。拍拍你的头,说你一声傻孩子。
(二)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在电脑前坐着,肩膀上小鸟在停着,歪着头看了半天屏幕之后,突然说:你这个傻瓜。我不搭理它,已经习惯了它如此地说了。一个人有热心评价别人的时候,啊,不,一只鸟热心评价的时候,你总不好不配合,不配合你就失去了这个朋友,因为它从你这里得不到娱乐,我已经寂寞了这么久了,本能的抓住让我感觉好过一些的东西。虽然它是鸟,可它是一只会说话的鸟,我从来没有看过比它更像人的鸟了。换了唇膏,也弄成火红的颜色,巫婆一样的诡艳,我呵呵笑了两声,鸟在我的肩头打了个冷颤。
夜黑了,我该起程去看你了,很久了都是如此,暗夜里我飞行,到达你的窗户外面,你的梦真的没错呢,是我的翅膀激起了你梦里的涟漪吧,可是,你没说过涟漪里面站着的是我。
一天夜里,天气下着小雨,我本来不想出去了,但是翅膀痒痒,还是在云朵里穿行了起来,听到我身后也有翅膀的声音,我全身发紧了,以为是蝙蝠,我不喜欢那个东西,有一次一只蝙蝠跟了我好久,我使劲地飞,才摆脱了它。后面一个声音传过来:“你不用害怕,我不是蝙蝠。”我听到说话的声音,反而心定了,在空中一个猛转身,这对于我来讲并不是个高难度动作,这么久,这么寂寞,我可以练成任何我想要的高空特技。原来是一只鸟。会说人话的鸟怎么了,就像会飞的人类,都属于这个荒谬的世界吧。
“你怎么知道我讨厌蝙蝠?”
“他们告诉我的。”
哦。我点点头,鸟以后就跟上了我,有些烦,不过激烈的感情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宣告结束了,一只会说人话的鸟,不随着我,随着谁呢。不知道它从何处来,经历了些什么,我早就尝试过了,从来没有人回答我的。在百年之前,我出生在一个村子里面,是他们安排的吧,我常常坐在树梢上,看着人们走来走去,人很多,学生,乞丐,僧人,农民,书生,他们有的抬头和我打个招呼,有的匆匆忙忙的,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安心地继续坐着,我知道我是等待一个人的,这个人是谁,怎么样子,我为什么等他,我一点概念也没有。只知道我要等待,我生来就是为了等待的。至于这种等待的结果是如何的,会等来什么,我也不知道,也从来不想。
等了一百年了。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眼还清澈透明,眼波流转,后来慢慢浑浊,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总是像隔着一层雾。我晃荡着两条腿,问他们到何处去。这个问题让他们跟见了鬼似的,一句话也不说,没有人回答我,只是加快了脚步,更急得走过去了。我叹口气,继续得看我的树叶,扎堆的麻雀,贤妻良母的燕子,在水里跳来跳去的鱼。
遇到你的那天,你正在路上呢,后来你一直地重复,我们都是在路上,没有尽头。我早就想大喊着告诉你,我听烦了,可是你注视着我,我就什么也不说了,懒懒的躺在你的目光里面,心里痒痒的像有虫子在爬。他们说我等的人就是你。
接下来我就展开了飞行,你不知道我每夜从觅食的老鼠头上掠过,在树林顶上走着,有时候有一两只蚊子还会叮我,更多的时候,小鸟总是幽灵一样随着我。我们就这样,飞,然后到你的窗外面,从来没有人看到过我们,我知道一个小孩子看过,他第二天告诉了她的妈妈,有一个人在天上飞,他妈妈骂他说,你一定是做梦了,眼花了,说谎的男孩不是好孩子。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我了。
像天使一样死去 (二)
没有人知道我每夜来看你,有时候你一个人坐着发呆;有时候你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做在电脑前面打得键盘噼里啪啦响,胡言乱语;有时候你爱喝一种叫“MARTELL CORDON BLEU”的白兰地,还有“JOHNNIE WALKER BLUE”这种苏格兰威士忌,我不懂得酒,但是我似乎懂得你喝酒的神情,我喜欢你喝酒的样子,手掌捧握杯底,轻轻晃动杯里1/5的溶液,慢慢用掌心温暖它们,渐渐升温,香气徐溢,聚在杯口,好几次我都想走近去嗅一嗅。还有时候,你和一些朋友高谈阔论,慷慨激昂,我就坐在屋檐的最顶端,看着你们。你们有很多才华横溢、口若悬河的人,有时候也有和你一样的眼神,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的。
他们说我等待的是你,这是我的宿命。
(三)
开这个头的时候,我就知道故事停不下来了,然后乱七八糟地编下去,我长上翅膀是要去看你。
我在灰压压的天空底下飞,夜色很重。
我跟肩膀上的鸟说,你会来的。它已经昏昏欲睡了。有时候,我能在飞过去看你的路上经过那些和你有交往的朋友家里,或者在路上碰见他们,然后我就冲他们微笑,尽管他们并不能看到。我只觉得有你的地方就比较温暖,和你交往的人也有你的气息,那种气息让我不能不微笑。
有一天,我在一幢陈旧的大楼里找你,爬到很高的时候,被窄窄的过道挤住了,你站在上面把手递过来,笑说:“我来拉你吧。”那是你第一次把手伸给我,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身体是什么温度。恩,比我的温暖。
我把翅膀收起来,不敢抬头,脸红红的,在火红的头发下面。这头发,这颜色,都是我的秘密。
我在你的车子里面,翅膀和头发都张开了,我看着你笑,可是已经不记得你看我的表情了。你是专心开车的,恩,这样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也就安心了,而注视着这样一个专著于做某种事情的男人,会让我更快沉沦。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我系了根火红的丝带在你车子的座位底下,你看不到我把它藏在哪里了,我只是不想你弄丢它,也不想我的气息弄丢在这里。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我像个傻孩子,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自得其乐地坚持下去。鸟跟我说我是爱上你了。我狠狠地看着它,不理它。然后那一晚,我没有飞去看你,而那晚的月亮出奇地亮,银子一样洒在地上、屋檐上、人们的身上脸上,包括的我的眼睛里,我的眼睛是蓝色的,我跟鸟说,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淹没我等待的那个人。
我跟鸟打赌,我决不像它说的那样,所以我在月光的银辉下面散步去了,不,是像散步一样的飞翔,速度慢了些,漫无目的。我说,这个世界里的人像被打湿了翅膀的蝴蝶,飞得艰涩而沉重,他们没有一个肯承诺肯主动,然后就迷失掉自己的坐标了。鸟说,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过在人类没有吃饱穿暖的时候,是不会要爱情的。我停下来,靠在一株高高的梧桐树上发呆,夜已经很深了,喧闹的都市里没有猫头鹰,我说,鸟,你有没有看多过血腥的战争和悲沧的死亡?我带你去看。
鸟开始跟着我起程了,一段长途旅行。按鸟的原话说: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出远门,你是我见过最古怪的人类。鸟孤陋寡闻是正常的,一只鸟能有多久的寿命呢?它担心迷路,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还好天空虽然没有路标却也没有建筑,不会阻挡视线,只要知道了一个方向,飞过去就一定能到达,不怕走错,不,是飞错。
途经一些地方和区域,鸟开始渐渐忘记疲劳,它也不再抱怨我不肯休息,经过沙漠的时候,它索性降落下来,在沙漠上蹦蹦跳跳,呵,有生以来见到一只跳舞的鸟。沙子很热,我们很快又起程了。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去,只知道往西飞。
在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一个荒凉的地方,人迹罕见,死人多过活人。它问我这是哪里,鸟不喜欢这个地方,我看出来了,我说,这里是人间地狱,因为战争,再往西,战火更凄厉。
我和鸟都不敢停在稍低些的树杈,我们坐在尽量高的地方,闻着被污染的空气的味道。鸟激烈地抗议我怎么能带它来这种鬼地方,我说在这里,你能感觉到爱情的昂贵。逃难而无处可逃的人们,多像被困在寂寞和爱情里的我们,你以为战争很远吗?现在它就在眼前了,不要以为我们是王就永远是王了,命若游丝。
呆子,我开始这么叫它,因为它不肯再说话了。我们在那片苍凉的战火上盘旋,听到呜咽的哀号,听到愤怒的咆哮,听到惶恐的绝望。我们决定离开了,因为天亮之前,子弹会密密麻麻地穿梭,我们更无处藏身。之前,我坐在树上,看着残垣断壁,魔鬼舌头一样跳跃的火苗,看着蜷缩在乱石堆里狼狈的逃难者。我突然想快点回去,在灾难降临之前站在你身边,我只是想回去,想看到你。
拍拍翅膀,我和呆子飞走了,身后是隆隆的炮声。我想它是被吓着了,毕竟还是一只鸟,会说话又怎么样。沙漠上,我看见了一只秃鹫,它犀利的眼睛透着杀气,打量着我们,我猜想它没有任何举动可能是因为不知道我究竟是人还是鸟。我想我等了一百年,现在终于到期了。
到那座城市的时候,我是迎着朝阳的,火红火红地照在我同样炙热的头发上,呆子告诉我,那时侯我笑得像白痴一样,但是看起来很幸福,像一只浴火的凤凰。
像天使一样死去 (三)
(四)呆子唧唧咕咕老大不乐意地回去睡觉了,我趁着清晨的露水趴在屋檐上看你睁开眼睛的模样,无论平时怎么样的冷俊和淡漠,这时的你还像个孩子。我急急地找你,就站在被阳光照透的窗前,尘埃被我激动的情绪荡漾得仓皇乱舞起来,细小的微粒到处逃窜。我拉着你说我要听那首歌,你说好吧,然后变魔术一样把那个唱片晃过我的眼前,音乐起来了,我们没有起舞,也没有深情对望,你赶时间去洗脸刷牙了,而我则张开了翅膀看着你进进出出的背影,懒洋洋地在太阳底下打盹。我困了,多少天的日夜兼程。还是不肯问你:有没有在梦里找我。
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出门了,那首音乐还在重复地放着,我想那可能有催眠的效果,我连梦都没有。我飞回家去,晚上再来看你。
呆子不知道去哪里贪玩去了。在回来路上的店里看见了一颗漂亮的星星形状的石头项链,我买了下来系在脖子上,飞翔的时候,它会轻轻地在我颈子上荡来荡去,若有似无地挠我痒痒。我每天几乎一半的时间坐在树上,发呆,今晚又看见流星,摸摸脖子上的那颗星星,还在,它是被金属线条绑起来的,我要的就是绑住流星。
拍拍翅膀,我去看你。
夜莺又开始唱歌了,我问过呆子它们在唱什么,呆子翻着白眼告诉我,无非就是和人类一样的爱情啊、劳动啊、悲伤啊、快乐啊。原来每种生灵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有爱情都有悲喜,换汤不换药罢了。这次我特地想和正在唱歌的夜莺打个招呼,可是还没有飞到跟前,还有一段距离呢,它就被吓跑了。唉,怎么告诉它我是无害的呢。算了,接着去找你吧。
你没有在家里,而是乘飞机——那个没有生命却飞得比哪种有翅膀的生命都快的东西——去到另一个城市,你总是忙的。我的时间就这么沉淀了,你曾经跟我说过将来会带着心爱的人过怎样美丽的生活,那时我只是空泛地微笑,那时我觉得我们是平行线。那时我还没有翅膀。
你又上路了,我们一直在路上,只是换了个站台。
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它说让我去找朋友玩,我也知道这是消磨时间的好办法,然后我去了,好好地化了个妆,是像妖怪一样冷冽的黑色系。我晃进一家酒吧,吧台上永远坐着不苟言笑的酒保,其他人永远是两种状态狂欢和沉默。我不知道该坐在哪里,我想要杯MARTELL CORDON BLEU的,酒保给了我一杯红粉佳人,一点也不烈,没有你的过瘾,喝起来也不能优雅。然后我离开了,去找呆子,我想我还是适合飞翔的。
我做梦了,呆子一直站在我肩膀上,它在看无聊的广告片,我会去惊讶别人漂亮的衣服和魔鬼一样的身材,呆子说这样子我看起来还像个正常的人类,贪心,繁琐。谁说鸟类就没有人类的这些品质了?扎堆的麻雀,贤妻良母的燕子,优雅的夜莺,我也会嫉妒也会任性,只是任性和嫉妒有用吗?呆子叼过来一个山楂给我,歪着脑袋问我会因为什么嫉妒因为什么任性?
还好,我还没有学会嫉妒和任性。
就是这么睡着的,我梦见你开着车,是你想载着心爱的人的那种越野车,在到处是鲜花和青草的平原上飞驰,车上的女人没有翅膀,我仍然若无其事地看着,然后悄悄飞走了。我从来不怕你身边会出现什么样的女人,从来都不怕。
我还梦见喧哗的过去,灯红酒绿里面空洞寂寞的自己。
我被汹涌而来的音乐的热浪冲击,震耳欲聋,我妖娆地微笑,不拒绝每一个来邀舞的优秀的男人。那么久的孤独,像烈火一样舔噬着我,我不能不逃,那时我没有翅膀,只有两只不停挖掘出口的脆弱的手。然后,激烈的音乐嘎然而止,一切静谧下来,转身之间,你已经站立在我的面前了。
(五)
醒来之后,被枕着的手臂又麻又湿。从来没见过呆子这样的鸟,睡得那么龌龊,像只死鸟一样肚皮朝天躺着,脑袋歪歪的,还张着嘴巴。长了翅膀之后洗澡就麻烦了,要在白天太阳最好的时候洗,除了头发之外,我最爱的就是这双翅膀。
等待的时间是比较烦躁的,白天坐在屋檐上看来往的人和车子,晚上坐在树杈上数星星。有时候飞累了就收起翅膀坐在公车上让它带着我飞,每个人都有一出戏,剧本不同,戏分不同,角色互换,我自知是个很入戏的人,容易投入,只是没有合适的对手,一直在找。
给你写这封邮件的时候,我没想到这是情书,实际上它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已经符合成为情书的条件了,呆子还是那付表情,它不敢说话,怕打扰了我的思绪,我知道它想质问我为什么不飞去找你,我不怕远,只是我明白等我再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又说不出话来了。还有,我一直是希望能在路上被你接走的。
在我确定我是真的爱上你的那一刻,像洪水开闸一样泛滥的思念把我灭顶了,我从前可以控制自己不爱上你,现在也可以控制自己放纵这种情绪,只是到什么程度是我所不能控制的了。
以后,我每天早晨第一件事,不是洗脸,不是戴隐型眼镜,不是上卫生间,而是打开邮箱,看看有没有你的回信。我把呆子轰得远远的,不让它看见我失望的难堪,然后哼着歌跑到卫生间去洗脸,岔开呆子的话题,让它去转告那些爱唱歌的夜莺,不要总是躲着我,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也有翅膀,应该去躲那些拿着长管子猎枪的坏蛋,还有狡猾的捕鸟器,和从容的蛇。这些飞行的小身体太脆弱了,那么多天敌,可是它们依然是要放声歌唱的呀。
像天使一样死去 (四)
我才不要像那些罗嗦的女人一样愚蠢,不会到处去问为什么,镜子前面,我仍然用火红的染料往头发上涂,直到产生那种快要燃烧起来的错觉时才停下来。呆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啤酒,这只笨鸟,还自以为了不起地一抬胸脯,说了声:“喝吧”。我不喝酒,呆子,尽管我很想喝,但是我不能醉。翅膀被风吹得痒痒的,于是趁着夜色,我又去游荡了。这次,我去的是放着音乐的每个场所,我在找那首歌,我敢肯定呆子绝对忘记告诉夜莺不要躲我的事情了,不然它们怎么大老远的又仓皇地跑开了,叹口气,百般聊赖地站着,指着脚下的影子说,那是我的寂寞,始终紧跟不放,誓死追随着我。
我遇见了一个人类,本来没什么希奇,然而后来当他跟我说爱我的时候,我开始纳闷了,我从来不想任何除你以外的人爱我,但长久的等待让我学会了一些本事,别人的爱至少能让我粉饰虚荣,让你吃醋。唉,或者你正在什么地方狂欢,并没有时间吃醋,或者没有心情吃我的醋。管他呢,我有必要为自己的快乐着想,也有权利让自己放松。我的任性是早就有的,只是现在愈发滋长蔓延。
好几天没有见到呆子了,又跑到哪里贪玩去了,这次却过分了些,居然几天都不见影子。反正这几天我也忙着,忙着去和别人约会,没空管它。那人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人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坐在藤椅上晃荡着两条腿,脑子里总结着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若即若离,是不是这样才让我由牵挂变成爱的,但是现在,我痛恨若即若离,够了,已经到头了。“就喜欢你这样的”,我笑嘻嘻地跟那人说,他脸红了,就像我站你面前一样的脸红。我说我想听那首歌,他找来放给我听,恍惚的时候,好像对面坐着的是你。
就在这个时候,你回来了,我本来是顺便经过你家窗口的,却看见灯亮了,我飞上屋檐,看见你正坐在电脑前面,噼里啪啦地打字,是打给我的情书吗?我看不清楚。那晚,你又喝酒了,小小一杯,加了冰的MARTELL CORDON BLEU,始终不知道那浅浅的液体是什么味道,而你寥落的表情却看得清清楚楚,和我的一模一样,每次看你的时候就像自己在照镜子,看得心撕裂一般痛楚和欢愉。
(六)
第二天,我还是没有在信箱里收到你的信,我怀疑那信是不是弄丢了。
呆子回来了,我赌气不理它,这只过分的鸟,竟然丢下我不管,它没有因为我摔上卧室的门而惊慌,它从窗子里飞进来异常平静地跟我说:“你知道吗?你是个有过去的人,你失忆了。”我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它,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以前没有翅膀……”“当然没有了,这个我记得,哦,原来是这样啊,”翻个白眼给呆子,真是无聊,“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转移我的愤怒!”
“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失忆的,但是我知道你曾经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类,有伴侣,他现在找不到你了。”呆子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使劲想了想,的确想不出来自己太早的过去,我只是从来不觉得过去对我来说有什么重要,“你回去吗?”
“回去干什么?!”我毫不犹豫地反驳,我才不要回去,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你总是有过去的啊~”呆子变得老成了,“他在等你呢,你或者去看看他,悄悄的,不让他发现,也好明白他的辛苦。”
“不去!!”任呆子说了什么也坚决不同意。
为什么我会失忆?是车祸还是生病?呆子回去睡觉了,它忙了这么几天,原来在忙我没用的过去啊,真是个呆子。
你说你喜欢有灵性的女子,我就努力让自己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了过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去昆明吧,你跟我说,转念之后成了我念念不忘的期盼。我爱去泸沽湖,据说那里的花总是在清晨静悄悄地开,于阳光暴烈的下午宛如凋零般败萎。后来你又跟我说,无论我到哪里你都找得到,我已经不再想用翅膀去激起你梦里的涟漪了,再去看你的晚上也开始慌不择路。
呆子,丽江的水还真美。它晃晃脑袋;“白痴,你以前的名字是‘水’。”
呆子回来以后一直落落寡欢,我看得出来,负担了别人的秘密就是这么麻烦,像我这么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是不会有太多烦恼的,却累了呆子。每天游魂一样顶着火红的颜色飞,呆子幽灵一样跟在身边。我说,呆子,我要了这双翅膀的时候就已经预算好了将来,上帝给了我多久的生命无所谓,我要用这双翅膀和有限的时间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找我要找的人。
“那么,结果呢?”
“没有结果,享受过程。”我微笑地抖抖翅尖上的羽毛,“你知不知道?等待、难过,甚至寂寞,都可以拿来享受。”
“血腥~!”呆子跳了起来,“那样的享受是在凌迟自己。”
“怎么会!我在救赎自己。等将死之时回忆这生,我不是用几句话就讲完,不是讲了一天就概括了一辈子,而是点点滴滴都弥足珍贵,即使没有来世也知足了呢。”
电话响了,那人约我去喝咖啡,我要去看你的,有我你不一定真的会不寂寞,但是没有这个行程,我的日子会空洞。我怕你寂寞。
下雨了,还好不大,你把窗帘拉上,我在你的屋顶盘旋,呆子躲在我的翅膀下面。这样的时间最容易胡思乱想,我饿了,我想吃饼干。落地之后,我是身上些微濡湿的狼狈女子,不再是一个假冒的天使。拿出一块饼干,双面是戴着王冠的王子头像,一口不客气地吃掉,我不喜欢王子,太弱不禁风,太乏味无聊,童话里我只记得那个锁在城堡里没有变成王子前的野兽。恩,我是爱野兽的。
像天使一样死去 (五)
(七)果然发烧了,呆子却好好的。我只当那喷嚏是因为你的记挂而轮番来袭。睡着的时候,梦见你来看我,嘈杂的音乐停下来之后,温柔的萨克斯响起,我一个人在那里舞蹈着,认真地踩着舞步,踏着节拍,旋转着我的裙摺,我以为我在自娱自乐,却在舞曲停下来之后,发现了你的目光。
这是我多少年来的梦啊,做过了多少遍,从前我只知道面前站着一个人,现在终于看见那人的轮廓,是你。
抱着一罐热呼呼的纯净水,雨的寒冷褪却了,我听见呆子在我旁边跳来跳去,这个白痴又在欣赏广告了,怎么世界上还有这种爱好的小鸟!广告里的那个男人眼睛是大众情人惯有的深沉,不动声色地俘虏看见他的所有女人,剃须刀的广告也做得那么煽情,可见谁都爱美,而美是没有尽头的。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呆子问我。
“我在想,他刮胡子的时候,是先刮左边呢?还是先刮右边?”呆子用它尖尖的爪子踹了我一下:“你这个白痴~!”
确实,我不能一直站在你的身边,不知道你刮胡子的样子,不知道你系领带的动作,不知道你洗脸刷牙的习惯,不知道你吃饭的表情,不知道站在你身边送你出门被你亲吻的感觉。我只了解你喝酒的姿态,狂呼乱语的心情。站在几米的距离之外,静静注视。
月上梢头,我爱太阳,却注定要在夜间飞行。
“知道你生日是哪天吗?”呆子问我,“我生日的时候一定去吃个大餐。”
“何必知道,想做什么的时候就去做了,凭什么要等到生日那天。”
“生日那天许愿和平时是不一样的。”呆子想了想,总算找到了点特殊的地方。
“哦?恩,不过我看见流星也可以许愿。我还把它抓住绑在这里了。”拿出颈上的项链在那只笨鸟面前晃晃,我喜欢逗它,喜欢在它面前炫耀。
“知道自己生日是正常的,总是要知道是哪天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吧,虽然微不足道,可对你自己而言是一切一切的开始。”呆子认真地看我。
是啊,连一只小鸟都知道它的生日,我却不知道自己的,可我的确没有想过这些没有多大用处的问题。“呆子,你生日会许愿吗?会实现吗?”
“这一天,命运总是会眷顾你的吧,总会心软一些。”
我的愿望太多了,我想要的也太多了,比如让我的翅膀再大一些,比如让每晚的月亮都像那天一样明亮,不要下雨不要生病,还比如让你看见我的信并且回给我。
“想知道你的生日是哪天吗?”呆子期待地看着我。我明白了,呆子是想让我回到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过去,回到那个像传说一样的恋人身边,可对我来说,这些就像天方夜谭,子虚乌有。
“呆子,回去了我还能再飞行吗?我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或者和你这只会讲人话的小鸟说话,回去之后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啊。”我清楚我回不去了。
“傻瓜,今天是你生日,那人在他家里给你过生日呢,一个人,有蜡烛有蛋糕,可以许愿。去看看吗?”
我的脚步和翅膀都没有挪动和张开的欲望,我有强烈的好奇心,所以我更要有比好奇心更强烈的控制力。要什么,不要什么,我比谁都更能了解。
“在这里一样可以许愿。”
坐在电脑前面,今夜我不飞去看你了,我等你来。
许愿之后,我跟呆子说,你会来看我的,我们说好了。呆子问我许的什么愿,这怎么能说呢,说出来就不灵了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答应来看我之前,你说要送我生日礼物,呵呵,我说我不要别的东西,只要你答应和我一起做三件事情,那是我从前想过的,一起坐公车,一起做饭,一起旅行。
(八)
这样的夜会醉死人,我撩起翅膀,呆子站在上面,一排排路灯和霓虹无止境地延伸出去,汽车的尾灯像萤火虫一样飞了出去。我一向没有方向感,尤其是在满目灯光或眩目或荒凉的晚上。
我埋没在一幢很高的大楼里面的其中一层,埋没在万千灯火的其中一盏,不喝咖啡,不喝茶,偶尔喝酒,和你遥远相隔,却仿佛能够碰杯。
做过各种各样的梦,多得几乎以假乱真,有时候常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呵呵,有点“庄生晓梦迷蝴蝶”的嫌疑,他托杜鹃,我呢,只托自己的这对翅膀,披星戴月。
梦见过自己站在一幢特别高的大楼上,落地窗透明得几乎不存在,地面像是另一个世界,我站在一个孤独的天涯,放眼望去,方寸之地无边无际,而我却不能再前进一步。梦里只那么纵身一跃,影子和心,连带着所有的东西统统都悬到身后去了,随着我一起急速旋转,重重地摔下去,摔得血肉模糊,再不得辨认,不得逃脱,不得纠缠。
我没有注意天空上有没有星星,外面是下雨后的潮湿,呆子在看电视,这次不是广告了,是新闻,看到一则海葬的新闻,随即嘱咐呆子一声,我死了千万不可以海葬我,我怕海怕水,我不会游泳。呆子说,你这个傻瓜,人死了以后还怕什么。不,呆子,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活着的时候有更可怕的事情会让我即使死了都不能忘记。
呆子已经习惯了我这样胡言乱语,听不懂自然不理会,我自己都不知道顺口说了什么,只是想和这只唯一有兴趣和我说话的小鸟斗嘴,斗到它不肯理我,直到我心里能有那么一丝丝胜利的喜悦。
像天使一样死去 (六)
一百年的等待,我看见过晨钟暮鼓的表演,同一个屋檐下看似相连却阴差阳错陌如路人,没人肯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或者树杈上晃荡着两条腿,耐心地等,等我采摘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之后,也许就能在一个恰当的时候遇见你。遇见你之后,就和你一起纵身跳进无论多么湍急的旋涡,痛饮爱情。我忍不住跟上帝说我要看你的秘密,代价是这双翅膀,我想知道在你心里幽深的角落有没有我翅膀激起的涟漪。上帝那么狡猾,我猜我就是拿出100对翅膀也不会看明白答案的。我的翅膀在子夜开始软化了。你的车里,我系的那根红丝带被风吹得还在悄悄地飘呢。
镜子里面,眉心里多了两道浅浅的纹路,伸手触摸,有些欣慰,如果没有它,拿什么证明我曾经认真地想过你?那么多事情和人被时间带走了,这皱纹还留着。
电话响了,那个曾经说爱我的人约我出去,我看看窗子外面的夜,那么浓,把寂寞和孤独也调试得淋漓尽致,可就是在被它们吞噬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我依然选择你,这样的夜这样的孤独,我含笑等你。
那人问我怎么了,我的声音无比地冷清,我说我这里没有音乐,他于是放那首歌给我,听到一半的时候我放下了电话,我想那是我们两个人的音乐,我拒绝任何人的介入。
人行道上还有稀稀落落的人低着头匆匆忙忙地赶路,我们都是在路上,愈发地感到寒冷和单薄,尽管走了那么久,可我还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走进你的领地,尽管我一直想找个人找个怀抱温暖一下,可我毕竟明白我等的是谁要的是什么。我是寂寞的,你也一样呢。
天快亮的时候,我又起飞了,呆子一直幽灵一样的随着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它那样执着的鸟了。我们谁也不说话,通常这样安静的时候是很少有的,呆子喜欢跟在我旁边嘀咕,我听不到它在说什么,不回头看它的时候总觉得它像是个念咒语的巫婆。经过一家亮着灯的窗户,里面是个正在哭泣的女孩,我就正好停在她的屋顶上歇脚。那女孩边啜泣着给一个人打电话,她说她放不下,她心里很疼,看见医务室的手术刀片的时候很想用它划破自己,想用身体的疼代替心里的痛苦,这样就好过了。我看看呆子,呆子看看我,我们四只眼睛傻傻地对望,然后我无谓地耸耸肩,飞走了。
我相信,我和呆子即使遇到天塌下来的事情也不会那样做,即使真的那样做了会让心里好过,也绝不划伤自己。
我是个带着面具的人,药片外面裹着的那层甜甜的糖衣,我之所以不肯用任何利器划伤自己,是因为我知道划破那层皮肤的同时,自尊也被划破了。我的坚强是对自己最深刻的残忍。
天亮了,我带着呆子往西飞。你曾经说,无论我到哪里你都能找得到我,而我曾经深怕你找不到,傻乎乎地故意留了好多线索,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沿路做些记号,生怕你迷路。现在我明白,最难的不是你如何找到我,而是你找我的勇气。
恩,出门之前,我已经把火红的头发染回来了,黑色。
(九)
在我开始等待你的时候,早潜伏好的任性就已经开始慢慢滋长了,这任性折磨着你的同时也折磨着我自己。你是个懂得保护自己的人,而我始终不会,只有一个姿态,尽力伸展了双臂拥抱和迎接你的姿态。我想我是比你更需要拯救的。
这次看见夜莺的时候,它们并没有躲开,反而唱得更欢了。我昂着头,脖颈间那块微微闪光的星星荡漾着搔我的痒,我喜欢红色的太阳,害怕黑色的夜,而我却能在这海一样玄秘的夜里出奇地诡异和美丽。我知道什么是掩饰,在我看见你的惦念的时候,我平静的表面下是无比欢喜的,在我孤独的等待和寻找你的时候,我微笑的表情下面是将哭的悲哀。在夜的掩护下,我波澜不惊,却是暗涛汹涌。
在我每一次微笑着的时候,每一次披着月光坐在绿叶密布的树杈上的时候,我的内心是万分焦灼的,我在挖洞,用两只单薄的手不停地挖逃到世界另一段的出口,直挖得鲜血淋漓。
所以我常笑说自己像只勤劳的土拨鼠。当我遇见你的时候,我不记得疼痛了。十指连心,我的双手开始舞蹈。
头发不再是火红的了,老大地不习惯,不能让你在黑夜里看见我,而这黑洞一样的夜把我黑色的头发像吸盘一样毫不留情地吸进去,紧紧地拽着我的头发,快要把我的整个人也一起吸进去了。
呆子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往西。呆子像见鬼一样惊悚地看着我尖叫:“我不去那个鬼地方……”然后掉转头飞掉了。我微笑着,不去管它,接着我的行程。我知道我不能强迫任何人,甚至是一只鸟。它们在很多方面都比人类脆弱的多,害怕子弹和毁灭。我不怕,我更执迷于信仰。
信仰什么?一百年来,在寂寞的时候我问过自己,抓抓耳朵,接着微笑。
飞到沙漠的上面,我盘旋了好几圈,然后停下来,看见远远的有个跳来跳去的影子,呆子。我大笑着飞到它面前:“怎么又来做运动了?呆子~!你果然喜欢这片沙漠。”呆子边跳边跟我翻白眼:“我们一起飞了这么久了,总是有感情的喽。”
这话让我感动,我不是一个容易落入俗套的女子,却常常容易愿意相信任何人,容易陷入一种绵绵的情绪不可自拔,继而延伸出去想到很多。无论是遇见你之前还是之后,我的这个毛病都没有改,我还是会用不少的时间发呆,我的孤独是轻飘飘的一种美丽。
.像天使一样死去 (七)
“傻瓜,你的翅膀恐怕不能再飞下去了。”呆子跳到我的肩膀上。我知道,我的翅膀开始软化了,我用翅膀和上帝去换你的秘密,结果什么也看不到。从那夜开始,我和呆子都能看见羽毛一根一根,仿若患了癌症的病人的头发一样脱落,也不再像往常那么光洁发亮了。
“恩,我想在那片战火里找到点勇气。”夕阳的颜色真美,恰如我那次从这里赶着飞去看你的清晨。
“失忆以前,你有很多朋友和情人,你是个寂寞的人类,纵情。”听着呆子描述的那个我,是我梦里梦见过的无数个碎裂开的片段,有喧哗的躁声,有不安分的念头,有惶恐寂寥的眼泪。我在这轮回里,被狠狠地吸附住,怀着万丈深的寂寞轮回。
漠漠的大漠上,有一尾扁扁的小舟,舟对水的渴望,就是我对你的渴望,是需要,是救赎,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海市蜃楼的幻想。
也许是这燃烧的夕阳在最后挣扎一次,居然照在脸上滚烫滚烫的,逐渐升温,快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呆子,我很热。。。翅膀会烧着的,肯定会。”我想去拽呆子。看它怎样了,而头晕目眩,怎么看不清楚了。
“呆子,我还能回去吗?”这是我那时唯一想知道的答案。
(十)
“亲爱的……”我在一声温柔的呼唤里睁开了眼睛,栗色的头发铺展在枕头和床单上,窗外的桃花被风一阵一阵地吹到屋子里,曼妙地打着旋,在空气里荡漾,落在地板上。床边,是个满眼深情的男人。
我眯起眼睛,迎着阳光看他。
“亲爱的,你发烧了,还没好呢,来,喝点水吧。”他探探我的额头,轻轻地扶起我坐起来,生怕弄坏了我,我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多爱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只是,刚刚,那情景那悲哀那等待那期许,还缭绕着我,分不清楚身在何处。
“吃点东西吧,你睡了一天了。”他把还冒着烟的粥端过来,“烧已经退了。”
我没有说话,安静地看他小心翼翼地吹着,然后送到我的嘴边,我歪过头看看自己的手臂,没有翅膀,只有两只软弱无力的手臂。
原来,都是黄粱一梦。梦里,那人伸出手臂,静谧温暖地看着我;梦外,一切烟消云散。
那么呆子呢?醒来之后,我连呆子这个贴身跟随的知己都没有了。
是的,我回不去了,在那片沙漠上,炙热的太阳把我烤得火热。也几乎把头发重新染回红色了。我搁浅在了沙漠里面。
原来我不是一只有了翅膀而能够飞翔的人类,原来我没有失忆,只是做了个悠长恍惚的梦。
信箱里依然是空的,意料中的空荡寂寥。
梦里,你真的有来过我的梦里吗?
几天后,他拉着我的手在黄昏的时候散步,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夏天了,我最爱的夏天,我可以更有心情翩然起舞。在他的掌心被奉若至宝。
“亲爱的,你的手真柔软。”他侧过头微笑看我。
“恩,上帝夺去了我的翅膀,却还了我两只软弱无骨的手。”我想念那双翅膀,想念每个披着月光飞去看你的夜。
“我们结婚,好不好?”他凝神看着我。
“啊,,”我楞住。
尽管我早就明了他一直想这么说,也说了不止一次,可我还是会楞住,会失神。
“你有没有想过,你还能碰到几个像我一样在你生病的时候守在床边,像照顾自己一样照顾你的人?我已经打算好了一辈子照顾你。”
是的,我跟他说分手好几天了,在我着凉发烧那天他赶来照顾我,我嫁给他,将是世界上得到完满幸福的女人,而我要的是幸福吗?这沉重的幸福。
“亲爱的,我嫁给你,你会幸福吗?会快乐吗?”我虚弱地笑着。
“是的,我会。”他握紧我的手。
“那好,我嫁给你,我成全你的幸福。”我挽过他的臂弯,“但是结婚之前,我要去旅游,一个人。”
“不行,咱们一起去。”
“就当我是单身的最后一次旅行吧,”我固执坚持,“我可以照顾自己。”
我没有翅膀了,可我依然能够借助别的东西去飞。天空里,我坐在没有生命的机器上穿梭云层。
梦里,呆子让我在生日那天许愿,我许愿,但愿你能比灾难早一步降临到我身边。
梦却早早醒了。
丽江的月光是如此浩浩洋洋漫无际崖,我把手肘支在走廊上油光可鉴的木栏栅上面,觑着眼看对面镂空花窗掩映的光景。这里,曾经是我与你最近的距离。
孤独的我 在梦里寻觅
不知道寂寞的你是否愿意
牵着我的手
那多情的阳光
温暖了我和你
在你的耳畔
我要悄悄地对你说
你是我过河的一叶扁舟
你是我登高的一把扶梯
我把生命深埋在你的怀里
落下了滚烫的泪
一滴一滴
是我是你
我要把心底的一句话
告诉你
我一无所有 只有我自己
不给别人 不给别人
一生都给你
无法 看不懂。 某某 发表于 2012-7-24 14:4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看不懂。
慢慢呢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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