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长沙的8师176团团长屈化平知道长沙守不住,不守又责任攸关,竟只身一走了之。副团长李春鹏率少数部队出城南逃,路上被日军俘虏,长沙失陷。 日本战史中对指挥这场大规模进攻作战的11军指挥部有一段记载,不知是否有助于缩短现实和想像的距离。 “湖南、湖北的天气概况,正如军气象预报的那样:‘连续阴天,时有小雨。’这对11军作战的推进无甚妨碍。水稻刚插过秧,幼苗约15厘米,尚未扎根,在掠过水面的微风里软弱无力地摇摆着。所有水田都已栽完,这可能是农民们感到时间紧迫而出于本能的表现。” “第11军战斗司令部以作战室为中心,分散在山谷间的坡道上间隔50到100米的农民家里。只利用无线电通讯进行上下联系和指挥,设备极其简陋。参谋和各部的主管人员都去到所管部门进行现场指导,因而这里十分寂静,只有负责搜索和联络的单引擎飞机不太强烈的轰鸣声打破初夏芳香的空气……” 然而就是在这飘着初夏田野芳香气息的寂静山谷,一道道作战命令化作电波直达一支支日军部队,再变成一次次雷电轰鸣、血火交织的战斗行动。 5月27日,日军分三路向南突进。东路第3、13师团,于清晨由通城向南压过来;新墙河正面第68、116师团为中路,于中午开始突破这条抗战名河;西路40师团则于黄昏开始跨越长江、洞庭湖沼泽水网,直插汨水。 日军以各路进攻时间的差异使攻击线形成了一个明显的斜面,将当面的中国军队向西压。而日本海军第2舰队的大批轻型舰船装载着两个步兵联队于27日午夜出岳阳驶往营田,准备在这里登陆后切断一线中国守军退路。进攻开始后,日军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猛烈突击,而是稳扎稳打,不快不慢地向南推,一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姿态。 但就在看似并不匆忙的28、29日两天,防守新墙河一线的杨汉域20军被正面突破新墙河的日军和由通城方向杀过来的日军包围起来。30日晨,横山勇命令:围歼20军! 30日,那些不紧不忙的日军突然闪电般猛烈攻击被围困在关王桥至平江之间的20军部队。军长杨汉域率军部跟随在该军两个主力师之一的新20师之内,他指挥133、新20两师互相配合,从日军包围圈中冲开一个缺口,苦战至下午4时,军部和新20师向南突围出去,而133师却在平江一带山地被日军分割包围,陷入绝境。 20军司令部、27集团军司令部、九战区通信站,几部电台频频呼叫着133师代号,茫茫天宇中,没有一丝回答…… 6月2日清晨,细雨霏霏。赵子立一脸倦意地走出设置于岳麓山顶的九战区作战指挥部作战室。他面朝雾气苍茫的长沙市区方向站立,深深地呼吸几口山间湿润清凉的空气,却仍然感觉不到一丝轻松。 战区指挥部于28日组成,薛岳带领第三次长沙会战时指挥部的大部分参谋人员,又来到那次设置指挥部的地方。但仅过了两天,人们就都感觉出这一次与上一次大不相同。仅从日军投入兵力看,仗就不好打。30日,20军遭日军围歼,第一道防线被突破,日军不慌不忙地一边前进一边让民夫修公路。汽车拖着重型火炮随部队前进,协助步兵进攻汨罗江第二道防线。由于重型火炮的投入,汨罗一线防守也迅速瓦解,加之日军在营田登陆成功,第二线部队只能向后退而无法像上次长沙会战那样向两边靠,以免遭包围。 赵子立感到,九战区那个建立在对上一次胜利回味基础上的作战方案从开始就是一张废纸,在这时就更谈不上力挽狂澜于既倒了。6月1日下午,赵子立一肚子话要找薛岳说,仗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打下去,总得拿出一个什么办法来嘛 敲开薛岳的房门,却见长官在收拾文件和个人物品。不待赵子立开口,薛岳说:“噢,我先去后方,你在这里照料一下。” 晚饭之后,竟乘车下山,到耒阳九战区长官部的后撤地点去了。 倒不是赵子立没有指挥能力和怕承担责任,战局糊里糊涂发展到如此被动的地步,总该有个交待、有个安排吧? 赵子立在作战室紧张工作,一夜未眠,从目前敌我双方形势中,他看到了十分不祥的征兆。在沉重的心情中,他小心操持,注视着战局进一步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