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抚过我的发 溢意 七月的天空,一许晴朗。 若隐若现的霞光下,我猛烈激起一种记忆,猛烈惊醒自己对此种记忆的记录,清晰的印记:妈妈曾抚过我的发。 刚走进教室,发现坐在我前面的小女孩头发有些蓬松。我的心一凛,猛地心生怜爱之意,产生了抚顺他头发的欲望。这是她的妈妈才有的权利,我可不敢轻易摸顶。 在我的心里,摸顶始终是一项很神圣、很庄严的大礼。摸顶是代表上帝旨意的教父在为基督教徒洗去心灵的罪孽之时的举动,是静穆的,是使人灵魂安宁的举动,是净化心灵、洗去心灵污垢的举动。在其他不少宗教及中国的部分少数民族也有这种意识,是洗礼的一种,我不敢轻易抚顺这个女孩的头发。 况且曾几何时,我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位二年级的老师,在讲课的时候,发现一个孩子没有认真听讲,经过这个女孩子的时候,轻轻的摸了她的头,这个孩子感受到了温暖,回过神来。课后,老师就听到其他的孩子传言自己对这个学生好,太不公平了。老师只有愕然。 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妈妈的手抚过我的头发。 我生长于农村。 儿时,卫生状况差,我的头发中时常都会藏了许多令我大伤脑筋的虱子。很多时候,都是我自己拿齿间距离很小的木梭把虱子们从发间驱赶下来,再一一杀死。 不过,也有很幸福的时候。妈妈洗过碗,有片刻的闲暇,把我叫到跟前,要我拿小凳坐下,伏在她温热的膝盖上。妈妈数指轻盈地拨动我的头发…… 妈妈的手掌布满密麻的茧皮,指间也不例外。茧皮大都裂开了细小的茧皮裂缝,一条又一条,长短不一,犹如条条小沟小壑,有的已经慢慢乏黄,扩宽,有的是新裂的。 细小的茧皮裂缝,写满了农民岁月的艰辛,写满了勤劳的印记,写满了对我的深情,写满了对家的呵护。 妈妈的手虽然一点也不光滑圆润,可依然是妈妈的手最温柔,肌瘦的指肤被细密的茧皮包裹着,在我发间亲切地悉簌着,灵巧地婆娑着,。 这是一种拉斐尔的《圣母玛利亚》中所表现出来的恬静,和拉翁的画是共通的。 妈妈很细致,不放过一丝发隙,细细密密地拨动着头发,搜寻给我疼痛的小虫。酥酥的快意,温馨的快乐,一种从未有过的惬意,激荡在我的头顶,激动着我的头皮,充盈着我满是慈爱的童年。 妈妈的手轻抚着我的头皮,细叩着我的灵顶。爬在妈妈的手掌和手指的细缝,深刻在妈妈的掌线之间,深刻在妈妈小块小块的茧皮之间,更深深的刻在我的发际,深深刻在我的童年,刻在我的心魂之上,任岁月和沧桑冲洗,也不会丝毫淡去,却是愈加深刻,愈加变得沟就是沟,壑就是壑,经纬分明。 白云苍狗,匆忽之间,妈妈两鬓染霜,她布满细小裂缝的手指在发间的悉簌声,在我的灵顶一触即回响了十八年,纵然这在异乡求学,工作,此声也让我魂牵梦萦。妈妈布满细小裂缝的手指在我发间的婆娑影,于我心头一晃即婆娑了十八年,纵在寒夜雪乡,此影亦给我关怀,给我温暖。 妈妈的手是否抚过你的发,篷松头发的小女孩?你的妈妈的手是否像我远方妈妈的手那样布满碎小的裂缝呢?是否也是最温柔的呢? 溢意 2003年7月8日写于活水石槽河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