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龙海孤魂 于 2015-1-11 11:17 编辑
雪中杂思
龙海孤魂/文
我们陆良农谚:雪三凌九,意思是说,下雪要三天才晴,如果下凌(结冰),那就需要九天了。最怕是雪上加凌,凌上加霜,过去会冻死人的。星期五刚开始下雪,我们忙把住校的学生开车送回家,也许劳累缘故,回到家里就抱头大睡。昨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掀开窗帘,啊!大地的万物静立不动,出家门的路也被雪压弯腰的竹子堵住了。天空中依然飘落着大片大片的六个瓣儿的雪花。山村很安静,除了村子里传来几声狗叫声,一切都静立不动;雪花无声地飘着,象轻柔的小手,掠过宁静的眼眸,滑入如水的心境。曾经的无耐与浮躁,曾经的烦燥与苦闷,雪花轻轻拂去。身在雪花中,生命原来可以如此单纯,心情原来可以如此宁静。
走出家门,让身心融在松软、晶莹的雪花中,仰起头,温柔地去承接雪花丝丝的凉爽,屏住气,用力地去嗅感雪花润润的清香,闭紧目,细细地去倾听雪花籁籁的飘落。远处那被雪覆盖的数目,似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真有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味道,这般景色,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静静的站在村口,站在飞雪里,看着一片片翻飞在空气里的可爱的使者,旋转着,跳跃着,用曼妙的舞姿,用轻盈的步伐,尽兴狂欢,风儿伴随着你的舞步揭开了三九第一场雪的盛宴!
坐在车窗里看你满天世界的飞,车内是温暖的气息在流淌,你在外面的冷风里翱翔,你跌宕的飞舞让我有了片刻的安然。“三千世界银成色,十二楼台玉作层。”入眼处,房顶阶前已是银装素裹,晶莹的白妆点着人间的舞台,暗夜因你而空出白色的缺口,你的淡雅一遍遍点缀着大地的色彩。
小时候,只要一下雪,总是相当兴奋,尽管身上的棉衣破破烂烂透风漏气,可感觉一片一片的雪花忽忽悠悠落下来,极是美妙。在软绵似银毯的雪地里,天上雪花像蝴蝶在飞舞,三五个伙伴,堆雪人,玩雪球,打雪仗。或有一伙伴,用手将雪捏成团,悄然走到另一伙伴的后面,冷不防扯开他的后领,迅速将雪团塞进去。冰得他直闭眼睛,呲着牙齿直吸气。其他伙伴见了,一哄而上,将他围了,蹦着、跳着、咯咯咯地笑着,那高兴劲就甭提了!下雪后可以捉麻雀,最笨的办法就是打扫一片,露出地皮,撒几粒麦子,木棒支上一个筛子,绳子拴住木棒,远远蹲在一边,等麻雀自投罗网。这样也能有所收获,可耗时间,年少又没耐心,蹲一会儿不见麻雀进来,人就去玩了,有时往往麻雀吃了粮食,自己一无所得。一个麻雀一两肉,村里的大人们都这么说,可这肉相当难得。
个头再高一点,大雪后就懒得与麻雀较劲了----跟着大人们逮野兔子。雪后旷野一望无际,野兔子的踪迹在雪上清晰可见,循着野兔子的踪迹去追,一般总有收获。当然,有猎枪的人是不允许我们小孩子跟着,一是他们都有狗帮忙,二是怕误伤我们。我们跟着的是张网的人,根据野兔踪迹,判断野兔蹲窝的位置,支派我们小孩子围成半圆,留一个口子支开网,网是白丝的,与雪无异,我们一边向里聚拢,一边大喊大叫,野兔受惊窜起,不顾一切向没人而有网的方向蹿,往往钻入圈套,成为人的美味。
“年前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雪没有雨的急躁,雪像洞明世事的老者,慢慢悠悠来到人间,一点一点渗入土地,耐着性子陪伴农人打发漫长的冬。而村里的老人们也像雪那样绵着性子,一锅一锅地抽着水烟,给围坐在火堆旁的孩子们,慢慢悠悠讲述着或远或近或真或假的传说和故事,像雪一样把他从上一辈哪里听来的东西一点一点渗入孩子们的心里。许多故事至今我仍记忆在心,在现在的孩子们的眼里已经成为古董,他们大多对我曾经痴迷的故事和传说已经不甚明了,或不屑一顾,因为我的火堆和雪野已经被电视和网络所取代。
如今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那欢喜雪花的情致,依然如孩童一般。每当那雪花飘飞时,我更会放下一切,让自己毫无杂念的置身于那个洁白无暇的雪花的世界,心会随着飘舞的雪花而跳动,祛除了心中一切的杂念,卸下心中那些累积日久的千愁万绪,去尽情体验雪花的纯与洁,多年来对雪花的情结总算得到了丝丝的抚慰,然而心底里长久以来对她的那份挚爱与向往却始终不曾淡却。
仰天俯地,无愧我心,层层叠叠的网只能过滤掉我的污垢,过滤不掉真诚善良。雪花飘落在寂静的故乡,那熟悉而遥远的儿时记忆,显然被现在的喧闹所替代。还有什么能比雪花更无私,还有什么能与雪花可相比,每一次雪花飘落,都是一次生命的冼礼,都让我找回了最初的感动,都让我不堪重负的灵魂变得轻松,变得无所顾忌。
雪花是严冬盛情的邀约,雪花在空中,雪花在心海,有多少浓浓的情愫随雪花飘飞。一次次聆听雪花,一遍遍解读雪花,有多少渴望、多少期盼寄语在每一片雪花中。人生也许就是如此,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又何必计较许多?如果能象雪花一样,潇潇洒洒,不需要太多的光环和色彩、不需要太多的执着和喧哗,不感叹流年,也不担忧未来,而是要珍惜今天。
2015年1月10日写于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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