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故事
龙海孤魂
出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人都应和我差不多,不知道过洋节,不论圣诞节怎么火爆,平安夜怎么浪漫温馨,那都是年轻人的事,与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对不上号了。我们爱过的是传统节日,最热衷过于春节。说起过春节,我要特别说一下关于过年的故事。 (通常我们陆良人把过春节俗称过年)。在我的记忆中,儿时过年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当时过年有几盼,一盼是过年能解馋,一首关于过年的童谣这么唱;小孩,小孩,你别哭,过年给你杀肥猪。那个时代,过年杀猪也都不大,百八十公斤,这可是一家人一年的油水。进入腊月,家家要淘米臼糍粑(我们陆良叫歘碓嘴粑粑)、做豆腐,腌制腊肉、咸菜、酸菜 、还用本地的糯米煮甜白酒。
二盼能有新衣穿。当年布很难买.每人每年只能凭票买21尺半布.色也只有白、蓝、黑三色.往往新买的白布要做衣服里子,蓝或黑色布做面,而新买的布先给大人做,小孩子也只能穿用大人旧衣服改做而成的。大人穿过的衣服给小孩改做时为了好看,做前妈妈都要拿到马街街上将其染一染,那时穿衣服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大人淘汰的给大孩子,大孩子的给二孩子,家家孩子都好几个,就这个依次类推,这期间通过母亲们的一双巧手,破上衣可改成马褂(夹袄),马褂可改成背心,实在不能用的旧衣服,还要拆成布角打袼褙用来做鞋。
三盼赶腊月街,我们陆良有句歇后语:腊月街子---专往挤处来。说明了腊月最后一个街日的热闹。哪个时候,马街、三岔河,城里的赶街时间都是统一时间星期天。腊月最后一个赶街日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个街子。四里八村的人们汇集在街上采购年货,或者把自己家里富余的东西拿到街上去卖。赶街返回站在大龙潭后面的山岗上往街看去:人头攒动,到处是人流,人流在街上不规则的到处流动着,一会向东,一会向西,赶街的时候,有时不随你的意愿,站都站不住脚,只好随着人流到处乱走。街上的叫卖声,呼儿唤女声远远的传来,显示着街的热闹,似乎在招呼我们赶紧加入其中。
马街街上,有一种像小皮球般大小、用大米花团成的东西特好吃!甜甜的,软软的,咬在嘴里那叫一个好吃,大人们叫它花语团;还有用大米花伴糖切成的四四方方的大米糕,也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诱人的美食。
四盼过年喜庆,过年了,在外地工作的家人能抽出身的都要回家,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乐乐呵呵有说不完的话。记忆深处就是陆良人春节不准出嫁的女儿在家里过除夕和春节初一,只有到初二才去接出嫁女儿回家团聚。老人们传说,如果出嫁女儿在娘家过春节,娘家要受穷。这个传说出自那里,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糊里糊涂。
除夕早上,家家户户贴春联,打扫院子和家里卫生,中午杀鸡宰鱼。晚上,天放黑,家家户户就开始送岁,把除夕年夜饭菜都拿一点,放入一个大碗里面,用黄纸卷住三枝清香,点燃以后就抬起来碗出门,送到岔道口猛的一摔,把清香插到旁边的石头缝里面,一溜烟跑回家,关上大门。然后家里孩子们就开始放鞭炮了,那个时候,农村里都很穷,过年的时候父母们顶多买一到两挂一百响的小豆炸,除夕晚上放一放,我们小孩只有到放鞭炮时候,东奔西跑在村里人家门前捡哑炮,等春节初一早上小伙伴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才拿出来互相的显摆。
大年初一起床是不准催促的,老人们说,如果喊人起床,虱子,跳蚤也会一起起来。我们小孩匆匆忙忙吃了早饭,大人就叮嘱,今天不准花钱,如果随便花钱,一年到头就要受到没有钱的罪了。但是我们小孩嘴里答应,手中往家里糖果、瓜子上一抓,就跑到村子热闹处聚会去,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鞭炮乱响,小伙伴们的笑声响彻整个村庄上空。
后来生活条件稍稍好了一点,我们就买一挂鞭炮,慢慢的放的鞭炮就多了起来。二脚踢,啪的一声响,同时从鞭炮的出口处顶出一个亮闪闪的小明珠,升到五六米的高空时,再“啪”的一声炸了开来;地老鼠,外形像五角星,点燃后滴溜溜的乱转,放到地上的时候,会像小老鼠一般到处乱窜,经常会把小伙伴们吓的惊叫连连;钻天炮,点燃之后,只听“兹溜”一声响,鞭炮升到了半空,然后在空中“啪”的一声炸开,和小火箭差不多。
除夕吃饭前,儿孙们要给老人磕头.老人们总是满脸堆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个面额不大的钞币。磕头的场面很有趣:年岁小的男孩,磕头实惠,也不管地干湿,实着一跪,脑袋磕到地上咣咣直响,有时脑袋都起包。女孩不磕头。年青媳妇特别是新结婚的媳妇给老人磕头是必修课,但有时好象演戏。她们常常嘴上喊着给老人磕头,在地上直打转.要选一个干净干燥地方.有时还要垫上一个垫子,两手支着地,跪的一点也不实,头离地老高,好象蹲着行礼,特滑稽。然后就是吃年夜饭,吃完年夜饭,就要洗脚,老人们告诉我们,洗了脚,明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赶巧。其实,大人们怎么唠叨我们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吃饱喝足的我们早就酣然入梦了。
不经意间四十多年的光阴倏忽而过,感觉自己还小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感觉自己还不大的时候,双亲已双双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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