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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断翅孤雁 于 2014-5-28 09:59 编辑
看了沈从文的《边城》,觉得很像我老家的风土民情,令我思绪蹁跹,那些儿时在老家生活的记忆片段如蝴蝶般纷至踏来,倍感亲切。
记得小时候我们生活在湖南省洞口县一个叫水东桥的地方,这儿曾是蔡萼的出生地,那儿有一条江叫黄泥江,黄泥江的水发源于洞口县雪峰山,四季不断流,河中布满了鹅卵石,不涨洪水时河水清澈见底,鱼虾成群,小时候的我经常在这条河里摸鱼捞虾,凭添多少童趣,河上有一座石拱桥叫水东桥,石拱桥下去500米左右的地方是一座明朝时建造的石墩木结构的风雨桥,又名遇仙桥。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附近人赶集都是在这风雨桥上赶集,长长的桥廊两边摆满了琳瑯满目的乡货,桥上通常是挤得水泄不通,爸爸上班的水东中学在桥的那边,那时由于小记忆都很模糊,只对吃的东西记忆深刻,只记得有一次被爸爸背着去赶集,由于人太多,爸爸让我坐在桥廊栏杆边的长条木凳子上,我吃着爸爸同事给的杨梅,那叫-个甜而多汁,也许是那时物质溃泛,能解决温饱就不错,平时根本吃不到零食水果之类的,要有也是自给自足,第一次吃到杨梅,味道酸酸甜甜的让我回味至今,吃完杨梅后,我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个卖红薯糖的老人那儿,我见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正用竹棍子串着-块红薯糖吃得满嘴狼籍,我馋得口水一口一口地往肚里咽,眼馋了好久也只好作罢,我坐的对面是一个卖鸡酥糖(好像是这个名字,由于当时太小已记不清了)的,那是一种油炸食品,样子像公鸡头,外层是糯米,里面是芝麻,炸酥后,里面的芝麻摇起来会响,我舌头舔了好几次嘴唇了就是不敢跟大人开口要,所以至今我也不知是何滋味,后来2003年春节我回老家探亲,满大街的去寻找这两种糖,却再也找不到了,好像失传了一样。等我读幼儿园时,好像因为这座风雨桥不堪重负,桥板踩烂了好几块、桥上遮风雨的瓦也不时会掉落,存在安全隐患,才又在这座桥的上游500米的地方建了座石拱桥,这座木结构的风雨桥才闲置下来,但天热时街两边的人们照样会在桥上乘凉、下雨时路人们会在桥上躲雨,这座桥现已成为文物,受到国家保护,几经修缉,却再也找不到儿时记忆中的繁华。
风雨桥的下游500米的地方是一块笔直陡峭的大石板一样的悬崖,河水冲到悬崖边后转向流向一个叫"下啊刚"(洞口方言)的地方,悬崖侧边有一个由青石板组成的台阶,拾级而上就可以到达外公家。儿时对这条河下游的记忆到此就断了,至于下游的小镇“下啊刚”是什么样子由于小没去过所以不得而知,直到2003年回家探亲才得以一见。沿着石拱桥往上一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因流水冲积而形成的深不见底的“寒潭”,寒潭的那边是-个像卧虎-样的石山老老(老老是方言:形容山头),虎头部位全是青石板,一到下雨天,青石板上长满了像木耳一样的地菌皮,我们当地叫“雷公屎”,可以炒吃,虎头下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像张开的虎嘴一样,读小学时约过几个小朋友打着电筒进去游玩过,里面挂满了白白的钟乳石。寒潭的这-边是-片沙滩,由于是河沙冲积而成,沙粒-颗颗的比较干净,沙子里面混杂着很多像现今请谏上金粉一样的沙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还有一些洁白的贝売和-些白色的鹅卵石,儿时的我们经常在这片沙滩上嬉戏,由于当时不会游泳,只敢用手按在沙滩上爬在水里用脚去拍打水花,会游泳的男孩们则会单手举衣服单手游到对岸去,然后到对岸的地里摘-些青豌豆过来给我们吃,运气好时水边会停有小木船,我们会趁船主不在,倫偷地解开绳索划到水中央去玩。寒潭的上游豁然开阔,是-片河流包围的由沙滩形成的沙洲,沙洲上经常种满了高梁,小麦,豌豆,萝卜等,由于这-大片沙洲地处水中央,像我们不会游泳的女孩子们只有在天气晴好水浅时才可卷起裤脚淌水过去玩,沙洲那边有条河,河那边是大片绿油油的稻田,稻田尽头全是垂柳,柳枝摇曳中露出人家。沙洲上游尽头处是一个青石板垒成的大坝,水流在流经大坝时形成一排矮瀑布,大坝的这一边就是蔡萼的出生地
-—嗨坝上(洞口方言“嗨”就是大的意思,嗨坝上即大坝上)。大坝将水位提升,将河水往蔡萼故居这边岸上分流,共形成两条农田灌溉小溪,-条小溪流经附近的村寨人家,供村寨中人饮水,洗菜,洗衣用,-到傍晚,这条小溪边青石板上捣衣棒槌声声,妇女们聚在一起洗衣的洗衣,洗碗的洗碗,洗菜的洗菜,边洗边聊天,家长里短的,偶尔地有几个男人加进来搭讪开玩笑,用言语来调戏洗衣妇女们,经常被妇女们嬉笑追打加泼水,最后按在水里乱成一团,小孩子们则趁大人看管不注意时偷偷地跑到小溪下游闷水玩,往往都是找一大块白石头往水中一丢,然后几个小孩睁着眼睛捏着鼻子闷入水中寻找,谁先找到谁就是赢家。所以,这条小溪一到傍晚人声鼎沸煞是热闹。另一条小溪流经农田被分成几条支流便于灌溉用,但这些支流流经农田时往往充满淤泥,便于泥鳅、黄鳝的生长,小孩子们经常在断流时把小水沟两头堵死,用盆将水舀干,然后翻泥巴捉泥鳅,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个小孩子用这种方法捉了半盆泥鳅,高兴得趁大人不在家有油的凑油、有盐的凑盐、没油盐的凑锅凑柴,合伙煮吃的,现在叫野炊,我们那时叫“打牙祭”。
还有,小时候由于特别喜欢吃糖,但没有零花钱去买糖。我妈上班的诊所旁有-个当初叫合作社的,里面有一排玻璃柜台,柜台后面有好多的那种糖衣下面芯子像玻璃-样的纸包糖,我经常带着妹妹踮着脚尖趴着玻璃柜台看着那些糖狂咽口水。有一次赶集,妈妈忙着给别人打针,我带着妹妹在诊所门口把医生给我们玩的避孕套吹成气球玩,偶然的一低头,突然发现诊所门口的泥巴里嵌着一枚五分的硬币,高兴得捡起来擦干净像宝贝似的收好,然后带着妹妹继续在泥巴里找,居然又让我们找到两个两分的一个一分的,我高兴地带着妹妹去买糖去,那时糖一分钱一个,我买了十个,妹妹五个我五个,终于吃到梦寐已久的糖,那种甜滋滋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口腔中让我舍不得嚼,只想让这种滋味停留得久些再久些。就在我们在合作社留恋忘返之际,我又在买东西的人群中捡到好几枚人家挤掉的硬币,从此,一到赶集时我就约我的小伙伴们去街上捡钱,每每都能让我捡到1到2毛钱,捡到钱的唯一目的就是去合作社买糖。后来我们认识了药铺老板,他教我们认识中药材让我们挖了卖给他,我们还在周末时帮附近茶厂采茶,手中开始有零花钱了,却再也找不到卖红薯糖和鸡酥糖的了。
后来,有一个和我经常在一起摸鱼捞虾的铁匠家女儿淹死在那座石拱桥下,另外一个锡匠家孙子在桥上被拖拉机给撞了,小伙伴们一下子被大人看得死死的,我也开始上学了。
随着我渐渐长大,桥两边的街上渐渐地发生着变化,铁匠们开始不再打铁开始开铺子做生意了,合作社在个体户的竞争下相继关门,街上肉摊布料摊开始多起来,再后来广州那边的漂亮衣服充斥街头,到处是留着长发带着墨镜穿着喇叭裤手提录音机的小年轻人,女孩子们的高跟鞋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响,街上录音机里到处在放费翔,齐秦的歌,电视机开始进入各家各户,人们不用再去挤着看露天电影了。而就在这时,我们举家迁往云南,那些懵懂的记忆就此尘封在远行的车印里,每每想起,倍感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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