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我的老情人来找我玩。堵车堵到十一点才到陆良，接到她的时候，我已经六分醉了。
我带她随便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又喝了点酒，就去开个房间。我站在前台问她，你是要和我睡还是不和我睡？她说，随便。我就开了大床房。
这个季节，她穿着一条粉色秋裤，我的是红色。随着年岁增长，会自然而然想去把长发剪短，喜欢穿素色衣服，衬衣最上面的纽扣也不刻意不扣，就想低调地穿过街道，能遇到一两个能打招呼的朋友就感觉很不错。
她比较累，我也喝多了。然后就都睡着了。
其实宿醉，很好入睡，但是起床的时候会各种不顺。六点钟我就醒了，头晕。盯着天花板看，这里是哪里？然后用了那个必要的时间回想起来所有，便偏过头看看她。
她还在睡。
我侧过身子，伸手过去抱她。然后笑了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32A啊。
她一股怨恨的惺忪，叫我把手拿开。我就拿开了，顺手点了一支烟。
最近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不太好，谈过几次恋爱，堕过两次胎，被人包养过一段时间，在政府上了几天班，然后辞职去了广州，原本想结婚的，后来还不是又回来。
我狠狠抽了一口烟，说，贱人，你知道我最恨小三的，你还跟我讲这些。
她哈哈哈哈地笑，我帮他照顾他六年级的女儿，他对我很好，会做饭做菜给我吃，每次完事以后会放五百块钱在床头，每次招待工程客户的时候会带我去，这样就可以省一个小姐的钱，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抽烟和喝酒……
不要说了拜托，我不愿意听这些细节。
然后我摁灭了烟头，又点了一支。
哦，忘了给大家介绍了。她是我其中一个前女友，我习惯叫做老情人。她原本打算跟一个外省男人结婚，后来遭人嫌弃，伤心回家，找个了工作继续上班。她原本不想来找我的，因为一个人，她愿意为她爱的人付出一切代价，至于不爱的人，那怎么伤害都没有愧疚感，举个例子吧，假如她只有两百块钱，她也愿意跑去外省找她前任，但是就不愿意花几十块钱路费来找我。
我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谈不上百日吧，也应该有三两天的恩情，心情不好的话来跨年，陪你聊聊天。
于是在我许诺给她报销车费的前提下，她就来了。
回到多年以前，她还是处女的时候，我跟她好了那么……从谈恋爱到分手，七天。算是我谈恋爱里面时间第二短的了，最短的只有一天。那些年犯过的错啊。她身体极度差，每次定时定量吃药，我想着如果有人跟她讲，该吃药了，她没准真的会随口答，谢谢我还不饿。我基本不会碰她，药罐子，碰碎了怎么办。其实，挺在乎她的。她是我唯一一个能轻易抱起来的前女友，文静，因为身体差不能经常性地洗头打理，每次她额头上的刘海会因为没洗而变得一股一股贴在皮肤上，我觉得真实。我能想象到的就只剩下这些了，穿一双虎头绣花鞋（对了，陆良哪里有卖这种鞋子的？），很美。那时候她会教我一些性知识，仅限于理论层面，我可没碰过她。她跟我分手那天，我不觉得难过，她也不难过。
她送我的分手礼物，就是那双绣花鞋。现在被我拿回家给我妈穿了。我向来是不会送礼物的人，所以按照惯例，我没送给她什么。
思绪回来，第二支烟灭了以后，我跟她说，别废话讲什么被包养什么的，谈谈我们的曾经吧。
她说，我跟你？呵呵哒，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我都想不起我们是怎么勾搭上的了，然后怎么分手的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我现在就记得一件事，咱俩以前好过。
我说，不会吧，我起码还是动了百分之一的心的，你不会是天蝎座吧，拿得起放得下。
哈哈哈，她说，我还真的是天蝎，十一月八号。
然后她转过身对着我，邪恶地笑笑，你一般一次能坚持多长时间？
我说，很快的吧，十来分钟，现在废宅估计时间更短，妈的我就和一个人做过爱，现在那个人都和我分手一年了，我记不清了。
哈哈哈哈早射郎，我和我前男友每次都是一个小时。
我操，你们俩没问题吧。这难道就是你死心塌地分手后还抱人大腿的原因？
她露出笑容，边笑边连连点头，对的对的现在哪去找这种男人。
不和你谈这些了，说句真心话，为什么你就那么的不喜欢我呢？
她想了一下，你没有男人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香，那种特定的味道。喜欢一个人，多半是因为这个味道，起码从生理学来讲，如果你愿意和另外一个人做爱的话，那么对方的体香肯定能让你丧失理智。而你呢，我闻不到。三次见面，你三次都全身是烟酒味，根本就掩盖了你本身的味道，所以你不是男人。
我喝酒，还不是男人？
我勒个去，我也喝酒啊，那我是不是男人？
我想起了一个人，就是我家人不看好我却爱得死去活来的一个人，我也就记得她一个人的味道，不是香，也不是丑，很特殊。
当年我们集体猥琐的时候，会闻姑娘的头发。在教学楼楼梯间，蹑手蹑脚尾随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对着人家头发猛吸一口气，然后转身，信心满满地，很自豪地断定，这是海飞丝。这是清扬。这个是舒蕾。屡试不爽。
对于这种研究，我是个初学者，学艺不精，经常拜师咨询。
后来对着我最爱的人，抱着她的头，把脸埋在头发里，然后说了一句，嗯，潘婷！
那种味道，她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就出来了。我迫不及待抱着她闻，就是那种独特的味道，会上瘾。
我是个孤独的孩子，我喜欢黑暗。黑暗给我安全感。她却不同，无论是在家还是去开房，她晚上睡觉都要开一盏灯，虽然我还不至于现在睡觉也要跟着她开一盏灯，但只要跟她在一起，做什么我都能接受。要换其他姑娘这样做，我肯定怒斥她，这样你不觉得费电啊？！
有一夜，我半夜睁开眼睛，看到她侧躺着，用手肘支着头，然后面带那种似有似无的微笑看着我。我问她，怎么还不睡。她说，没事，我就想细细看你睡觉的样子。
说句实话，我其实就是从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认好她了。
我以前一直在思考思想和场的关系，没想到突然有一天，我想把味道也归进去。弥漫在每个独立个体周围的，我以前只想到，每一个思想，都是一个极，散发着魅力；其实，要说散发着味道，更好理解了。
我去买红包，在一个电话亭。正准备在红包上写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就只有五角零钱，然后就递一百给老板。老板嘲讽道，呕吼，是来换零钱的啊！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很没素质，就悻悻走开了，我这个人做事还是欠很多考虑，这也是我频繁得罪人的缘由。后来走到家家福，想着实在不行我买包烟，然后再买红包吧。
北门家家福，我进去以后，知道我自己没零钱，但还是假装搜了一下口袋，然后才说，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没有零钱，能用一百块吗？收银员很客气，就说，可以可以，两个红包两块钱。
我很高兴就开始写贺词，然后找了我九十八，我私心想着，有点不对，礼金是999，还欠一块钱呢，如果998,……这个数字很烦人的。于是就说，能借我一块钱吗？待会我又来还你。我如果再用一百块来换，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了，超市也挺需要零钱的。
收银员就说，没事没事。就给了我一块钱。
吃完饭以后，我很开心。换好零钱后，去到家家福，买了两盒炫迈，留了一盒和一块钱，道了谢，然后继续去喝酒。
喝醉了，感觉这个世界，美好得就像一个高度近视眼摘掉眼镜以后的那种朦胧美。走在街上，边走边跳。我一般不会在有儿童的场所抽烟，在街上走着的时候，看到儿童迎面走来，我走路就要减速，然后把烟头举高。因为以前我曾经无意中烟头把一个小孩子的气球烧破了。心情好的时候，我会更加注重这些细节。
走到广源门口，看到一个女的在讨钱。按平时我基本不会理，因为我亲自验证过一次，果然被骗了。但是心情好，又折回去，塞了五块钱给她，直接塞到手里那种，恍惚间我能听到她在耳边跟我用普通话说谢谢。
午夜一点多了，我喝完了酒，站在广场上。想象着我自己，现在就像站在红外线环境中，可以看到我的体温在湮散，没有男人味，有的只是酒味。那种感觉就像感冒的时候抽烟，呼出的烟，夹杂着病毒，随着穿堂风，慢慢消失，自然而然。
你给人什么味道，这个世界就会反馈给你什么味道。我想做个从容善良的人，以前的我戾气太重。
然后会不会有一天，那个姑娘站在我对面，跟我说，你现在变好了，我们去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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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5-1-2 21:3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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