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 (其实原型是陆良,永乐2年决定迁城,永乐5年开始迁城,持续了二十多年才迁完。写的时候还没看过《陆良县志》,现在更正,哎呀,将就看看吧哈哈哈) 永乐二年,也就是公元1404年,中国发生了很多事,有大有小,大的,在我眼中,比如永乐大典开始编纂什么的;小的,比如,呵呵。 就在这一年,西南边陲一个小城,因为水患的原因,要搬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新县城同样的方位格局,十字形街道分为东西南北四门街,街道尽头就是东西南北四大城门。 城南十里路,有一户人家,男主人名叫刘甲申,属猴,这一年刚满48岁。 说起刘甲申,是家中独子,那时候的独子,跟现在不一样。所谓独子,就是家中只有一个儿子,俗称独儿子。他还有七个姐姐,大姐长他两轮,就是大他24岁。 刘甲申家境不好,血统纯正的贫民,几个姐姐差点没饿死。可父母却过分溺爱他,拿出十数枚鸡蛋,到村中识字的文人家中求赐一个好名字。文人作恶比武将要狠,于是,刘甲申就叫做刘甲申了。他从小被父母姐姐溺爱,也没钱去上学,整天正事不干,游手好闲。跟很多类型的故事一样的发展路线。 几十年什么事也没发生,就这样送送老人,送送姐姐,结婚生子,在村中赌博。斗斗虫斗斗鸡打打牌,牌可不是扑克牌,拃余长,二指宽的长方形竹片,寺庙里面求过签吧?比那个宽。 故事发生的这一天,是徼粮税的第一天。 刘甲申早早起床,背着粮食就进城去了。一路都是同行的人,大家有说有笑,没多久就到了南城门边南大桥,说是大桥,其实是很窄的木板桥,随便支几根木头,铺上木板就完工了。功能主要是人行桥,桥下面湍急的河水白花花会晃眼。过了桥,进了门洞,就到新县城了。 进城左手边就是缴粮税的地方,官府集中采集,挤满了人群。刘甲申想着:这得排到什么时候?!不如先去逛逛街。 这街道真气派,清一溜的青瓦房,都是新的,石板路,卖肉的卖菜的卖布的卖萌的,热闹非凡。走了大约五百米,就到了城中心,钟鼓楼。右手边是衙门所在地,左手边是监狱和校场,没什么好逛的,平头老百姓,不吉利嘛,你现在去逛街会逛到医院或者法院么。那就一直走,感觉人越来越少。刘甲申其实也想看看这个县城的,不过他最主要的还是留意有没有赌博的地方,术业有专攻嘛,我现在出门踢到石头都要看看是变质岩还是沉积岩。 瞌睡遇到枕头,就那么想什么来什么,一个小巷拐进去,一群人都蹲在那里,出于职业直觉,甲申感觉就是这里啦。 这一天手气是真的好,原本想着都是陌生人,先投石问路试一下,半个时辰不到,老乡们就都在关注着甲申,旁观的羡慕,同桌的揶揄,甲申更是高兴,有钱了,都是白来的,下的注越来越大。回到村里,可以炫耀,你看看我,赢的都是城里人的钱。 甲申想,我半个时辰就赢这么沉的钱,照这样计算,不用多久,就可以迎娶白富美,扶扶老人,撒撒钱什么的了。 不过,赌桌上什么都快,来得快去得快,钱是这样,时间也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不是输自己的钱,在旁观者的加油鼓气中,甲申辛辛苦苦积累的钱一下子就被戏耍而空,那种感觉就像辛辛苦苦上一年班然后突然到年底一样。没了本钱,气恼啊,想着要是有钱的时候收手多好,再不济那把本钱先藏起一点来也不至于现在输到这个份上呀。围观者都散了,甲申一个人蹲着,心想晚上会躲在被子里哭吧。 痛定思痛……甲申惊叫道:哦漏,还没缴粮! 跑到南门的时候,稀稀拉拉几个人,甲申刚刚把粮食缴完,就看到工作人员在推着门,准备关门了,只不过是关城门。那时候都要关城门的,所以一座城市,从小到大,从古至今,都是在发展的,就像你读中学,还是有围墙的,到了大学就没了围墙一样。甲申冲了过去,发现已经出不去城了,粮也没了,钱也没了,回不了家,今晚难道要露宿街头了么?就差半步!就差半步呀! 管事的人看出了甲申的难处,于是心生怜悯,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就让你出去吧。 甲申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知道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向来是没有这么简单的,而且按照规矩,定点关城门是没错的,这地方,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其实平时关城门这个管事的人以前也经常遇到这种事情,要是都通融的话,麻烦不说,自己的这点职位说不定都能掉了。但是就在今天,谁也说不清,这位小官就通融了甲申。我猜也许是看着甲申的窘迫心生善意了吧,毕竟,一个人一辈子一次恻隐之心都没有也是很难的。 甲申千恩万谢,才从门缝里挤了出来,满心欢喜往家赶,输钱的事都忘了,就只想着哎呀改天一定要报答他,你看我没钱没势,从来铁面的人就通融了我,帮我多大的忙啊。 这个时候,你想想,关城门就说明时候不早了。刘甲申刚刚过了南大桥,出了城二里地,天就完全黑了。不过他还沉浸在幸福和优越感中,边走还边想着,今天这位官老哥太好了,为人处事都那么好,人也长得帅。连输钱的事都忘了,你就能看出甲申有多在意这个事情。 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了,刘甲申的心平静了很多,才意识到自己在赶夜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下子心惊肉跳起来,要是遇到鬼怎么办??? 甲申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一开始他就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冷汗直冒。 突然,有人扯他的衣服。 哎呀卧槽,这是幻觉么? 又扯了一下。 甲申不敢说话,他确定了是真的,这不是做梦! 他放慢了脚步,边走边回头看……………… ………………………………啊……………… 我!勒!个!去!!! 老豺狗!!!!! 暂停,这里我插一句,老豺狗,方言对狼的称谓,虽然豺狼虎豹里面,豺和狼是不同的,但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就当成狼吧。 十多条狼,只能看到绿油油的眼睛。 刘甲申的内心已经瘫软地坐在地上了,可是腿依然在机械地走着,根本停不下来。 是狼在用爪子扯我的衣服,试探我,我还想着是遇到鬼了,这玩意儿可比鬼厉害多了。现在我应该怎么办?跑?肯定不行,我能跑过一群狼?不跑?都试探我了,我再不跑就看不到明天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了! 现在的处境相当尴尬,不是尴尬,简直就是要么我死,要么我挣扎一下继续死。 甲申想着,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想办法。装死?谢特!躲?躲狼肚子里么?还是跑吧,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不能直接跑,要有风格地跑,直接跑的话,万一激怒狼群,我肯定提前射了。哎呀!真希望就能这样维持现状走一辈子。刘甲申没有上过学校,他上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还是在和媳妇躲在地主家羊厩房背人处数星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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