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童年旧事――至四丫

沧海桑田

                                                  童年旧事――至四丫
                                                        文：沧海
                                                             １、
　　我们这代人的童年，是在７０年代那个贫瘠加上物质匮乏的时代中渡过的。儿时，最盼望的日子是过年，除了得穿新衣裳外，最令人心动的是那几毛压岁钱。
　　衣裳包包里揣着几毛钱有钱的感觉真好，就像世界首富。十岁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妈妈拿压岁钱威胁我，说我不做煤球大年三十就不给压岁钱，迫于钱的诱惑，我只得乖乖拎着水桶和煤堆，勤快的脱去鞋子踩着煤泥，隔壁的四丫小我一岁，双手勤奋的翻飞着，与我两人努力终于把煤堆变成了煤球。
　　大年三十夜，妈妈把两张新牂牂的五毛票子递给我，父亲把一张一块的票子递给了我，这是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激动得一夜没有睡好觉，总盼着天亮，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冲进供销社，花去两毛钱买得十颗油纸包装的香蕉牌硬水果糖，再花去一毛二买得１００响鞭炮一封。
　　给了四丫五颗水果糖，满嘴的甜味让我很满足，不时的爆炸声让我感到幸福，幼小的心灵掠过一丝羡慕，做有钱人的滋味真好。
　　　　　　　　　　　　　　　　　　　　　２、
　　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严重匮乏，让调皮的我们只能打七窜八自得其乐，但经常闯祸，我们这代人无所事事时经常挨打是家常便饭，我印象最深刻的挨打便是妈妈的竹笋炒肉，竹子尖尖抽在身上那种滋味和自己抚摸身上条条扭抽血痕的痛感是咬牙切齿的。
　　隔壁的四丫小我一岁，是个心灵手巧的哑巴，总爱跟屁虫似的尾随着我，我特不喜欢她跟着我屁股，不是扮鬼脸吓唬她就是把她打回去，委屈的她爱向我父母用手语告我的黑状，每告我一次黑状，我不是被喷就是挨打，想与她对质又有口难辩，让我对她恨得牙齿发痒，但每次我难受之后她总会想法讨好我又让我觉得她不是那么讨厌。
　　那次瞅准了四丫没有在与伙伴去池塘里面捞鱼摸虾，才下水去一小会我就发现四丫站在岸边瞅着我，我飞快的爬上岸，拎着四丫的衣领将她拖到田埂上摔倒在地，几下扯去她穿的缩筋裤，留下光屁股的她独自哭泣，满足的将她的裤子挂在树上扬长而去。
　　　　　　　　　　　　　　　　　　　　３、
　　正在生产队晒谷场上用砖块搭建陷阱扣老谷雀的我十分不安，我知道欺负四丫的后果准是一顿臭揍，但想到能够发泄怨气教训一哈四丫换来一顿打也是值得，我开始心安理得的与伙伴们玩起躲猫猫的游戏，不时去看看去取被砖块压住挣扎而死的家雀。
　　压死的家雀越来越多，天色也开始变暗，在心理幻想着父母寻找自己的焦急和等待自己的那顿揍，我丧失了回家的信心，我狠心为自己编造了一个理由，与一个要好的小同学去了他家，暂时躲开了那场祸事。
　　睡梦中的我并不知道，焦急的父母到处去找我，把我平时能够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把我平时能去的同学家都问了一遍，好不容易知道我是在窑上同学家吃饭过夜，才放心的回去休息了。出乎意料的是等我第二天忐忑的回到家中，妈妈并没有打我，而是温和的问我去了什么地方，我只得说出了原委，说我错了，妈妈领着我去四丫家认错，四丫非但没有怪我反而拉住我的手连连摇着，令我猛然的感动间觉得四丫还是不错的。
　　　　　　　　　　　　　　　　　　　４、
　　看露天电影是我们这代人最奢侈的精神享受，只要听见什么地方放电影总会争先恐后跑去霸窝子，距离近的村子放电影，四丫总会拎着两个草墩，她会为我霸好一个位子给我留着一个草墩，然后焦急的等待着我出现。
　　那次去远在８公里外的村庄看电影，四丫依然跟屁虫似的尾着我，电影放了一半忽然下起雨来，我和四丫都没有带伞，只得凭雨往回赶，单薄的衣裳很快被雨水淋湿，我好似懂事一样的脱下衣裳披在四丫身上，雨越下越大，我们只得躲进一个破窑洞，半夜的时候，雨小了，我背起四丫一口气走回了家中。
　　不知道是出于报答还是感恩，四丫在第二天中午拿来一个沾有白糖粒的小饼子犒劳我，我撇下板块豪爽的递给四丫，共同分享着这来之不易的甜蜜成果，让我不知情的是四丫用手语告诉了她爹妈昨晚的一切。
　　　　　　　　　　　　　　　　　　　　５、
　　初中的时候，四丫要走了，她要去昆明的聋哑学校读书。听说她要走的消息，我的心里感觉冰凉凉的难受，好似被抽去什么器官一样的难受，我在心里巴不得她不要走，可她只是我的邻居，一个从小长大的伙伴，走不走不是我说了算。
　　我的父亲很通情达理，爽快的拿给我五元钱，说四丫要走去学点文化是好事，你拿着这点钱买个什么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吧。我想四丫是去聋哑学校读书，就送她一个文具盒和两只铅笔吧，于是我走路去了县城，在百货公司为她花去２块３为她买了一个有一只小白兔的文具盒和两只铅笔。
　　晚上，我来到四丫家，眼睛红红的把文具盒递给四丫，用手比划着说是送给四丫的礼物，四丫惊奇的看着文具盒，之后开心的笑起来，愉快的收下了这份礼物。第二天，四丫走了，带着文具盒走的，她不知道的是文具盒的底部铅笔压住的那张纸下面还有两张一块的票子，是父亲让我这样做的。
                                                           6.
　　之后的几年，我高中毕业了，几年没有见的四丫也长成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好看少女，红扑扑的脸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经过聋哑学校的学习，四丫也能在纸上写着字了，我为她感到欣慰。
　　年底的时候四丫回来了，听说我要去当兵了，四丫的眼睛红红的。这回好像是她感到难受了，仿佛被抽去器官一样的难受，沉默的她躲在家中织毛衣，她不看见我，也不愿意尾着我去玩，更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手托腮帮听我讲故事，我并不在意，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依旧每天穿行在昔日同学之中去分享成为军人的喜悦。
　　收到入伍通知书的那天，我拿着通知书去给四丫看，四丫哭得很伤心。晚上，四丫来到我家，把一个用纱巾包着的包裹塞给我转身走了，打开后，里面却是四丫这几天精心编织的那件灰色毛衣，温暖旋即涌上我的心头。
　　　　　　　　　　　　　　　　　　　７、
　　躺在解放军第５９医院的病床上，我懊丧的用头撞击着床头，我真后悔不该把我负伤住院的消息告诉父母，如果不告诉父母，四丫就不会来看我，四丫不来看我，就不会遭遇车祸而遇难。
　　收到四丫噩耗的消息，我仿佛被打断脊梁一样，软瘫在床上不能动弹。我走后，四丫一如既往的与我父母相处，我发父母也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爱惜，尽管四丫不能说话，但是四丫却能用心照料好两个家庭的父母和家务，是四丫给予了我父母抚慰，让他们暂时忘却了对我出生入死的牵挂。
　　那件毛衣上没有一个疙瘩，我知道这是四丫的一份期望，在她内心深处，这是我与她没有矛盾纠纷的期盼，她好想与我无忧无虑的相处着。
　　收到电报父母让四丫看了，四丫下定决心独自来看我，谁知道，在弥勒车子翻了，四丫就被车祸永远带走了，豆蔻年华的她化成了彩云随风远去，那天，是８６年的１月２５日。

他的名字叫雷锋

  好长

吴小丢丢

好熟悉的文：沧海。。

墨斗

一晃24年，比我岁数还大。

hutuchong

好一篇充满乡土气息的悲情文章，祝福楼主心爱的四丫一路走好！

沧海桑田

他的名字叫雷锋 发表于 2011-9-3 17:47
好长

文学么自然会长些，多担待！

沧海桑田

吴小丢丢 发表于 2011-9-3 17:59
好熟悉的文：沧海。。

沧海还是那个原来的那个沧海！

沧海桑田

墨斗 发表于 2011-9-3 18:04
一晃24年，比我岁数还大。

是呀，昔日的往事不堪回首！

沧海桑田

hutuchong 发表于 2011-9-3 19:05
好一篇充满乡土气息的悲情文章，祝福楼主心爱的四丫一路走好！

谢谢您的祝福，四丫走得是那么的坦然！

hutuchong

我们曾经有苦难而快乐的儿童时光，也有过梦幻般浪漫岁月，无奈现实的碎石，让我们平静的生活掀开波浪，该死的白眼狼，为什么说木棉花开的地方就是你们家的地方，为了妈妈不再忧伤，为了心爱的姑娘能够放声高唱，热血的男儿们，拿起刀和枪，把践踏我们故土的豺狼消灭光。楼主还记得这首诗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