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耕身：越重的污染越大的沉默

大卫.沧浪

2011年11月07日 08:08
来源：青年时报 作者：杨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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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忘记了为什么出发。”如果不能以人为本，则经济发展有何意义？但是在一个溃退的底线之上，即使是这浅显的道理也无法得到坚守
      如果警示中的“2012”果真来到，那么我们也果真能够拿到一张美好世界的船票吗？地球末日的论调显然荒诞不经，但为什么我们所见到的，无不是一些将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糟蹋的景象？
      自2010下半年以来，云南铬渣事件都以一种最大的恶来冲击人们的底线。从曲靖陆良化工厂非法倾倒铬渣，发现可能堆积铬渣14.84万吨，到工厂被国家环保部责令停产，“在完成铬渣无害化处理之前不得恢复生产”。所有这些，其实只是这起事件的前传，接下来仅仅不到一个多月，媒体就又曝出肇事企业在没有满足复产条件的情况下开始恢复生产。近日央视《焦点访谈》也证实了这一点，并透露当地环保部门同意工厂复工。曲靖市环保部门负责人说，这条生产线启动后，对该厂的资金链有很大的帮助，而这对于下一步处理新铬渣所需的资金具有支撑作用。
      地方部门公然撕毁国家主管部门的封条，这可能不是最主要的。曲靖市环保部门一屁股坐在污染企业一边、明显有悖常识，也不是最主要的。——对这样一个仍无法对铬渣进行无害化处理、只要生产就会产生铬渣废料的企业，环保部门负责人竟希望用它的开工来获得处理铬渣所需的资金，真不知这到底是要雪上加霜，还是在抱薪救火。不过环保部门一再站到环保的反面，似乎也没特别稀奇之处。为了服务地方经济，环保部门为污染企业保驾护航的事情，并不少见。
      不是说可以对曲靖环保部门置之不理，我们只想提请关注陆良化工厂复工事件更加沉默的幕后。它首先是曲靖市所有需要对一方土地负责的组织架构。就在媒体密集关注非法倾倒铬渣事件时，曲靖市政府相关官员或道歉，或表态，措辞恳切，表情沉痛。与此同时，当地的纪检和司法机关也介入到铬渣污染事件的调查中，水务、环保、卫生等相关部门也都行动起来。然而尽管如此，化工厂仍旧复工了。你能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集体沉默、避让与妥协？在污染企业悄然复工之时，你可能永远无法明白，我们置身于一种怎样的体系之中，又遵从一种什么样的意志和行政伦理？
      还应关注一个更加沉默的群体，是那一方土地之上的人民，以及他们的生存、健康、环境等诸种权利。新华社报道曾经指出，致癌铬渣已在南盘江边堆放了22年。其间，当地居民不断反映水源污染、牛羊死亡、生活困难、癌症高发等，并因此频频上访。但对此，化工厂只是给予部分经济补偿。面对上访群众，当地领导甚至劝说“赔了钱了，就不要追究了”。显然对当地居民来说，他们不想沉默，也不甘于沉默，但总有一种力量使他们不得不在沉默中接受污染所带来的一切。我们不能想象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但不难想象这沉默里有怎样的惊心动魄与汪洋汹涌。
      越重的污染，越大的沉默。它们互为作用。“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忘记了为什么出发。”如果不能以人为本，则经济发展有何意义？但是在一个溃退的底线之上，即使是这浅显的道理也无法得到坚守。清华大学教授孙立平先生曾经不无忧虑地指出，我们社会正失去长远思维的能力。“短期问题夸大症与长期行为麻木症并存，过于注重眼前问题，对于关乎子孙后代的问题，则往往视而不见。在资源和环境问题上的竭泽而渔，在革除弊病方面能拖就拖。”曲靖铬渣事件，还将拖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