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沧海桑田 于 2012-3-4 17:31 编辑
穷家富路的温馨 文:沧海 一九七九年的八月,我在书难读屎难吃的情形之下考上了县一中的高中,收到初中班主任送来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母亲会心的笑了,说我能够考上高中算是那个年代中稍微有点文化的人了。 我的家境很贫寒,兄弟姐妹七个,我是老四,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弟弟,父亲在一次煤矿的冒顶事故中永远离我们而去,是坚强的母亲含辛茹苦拉扯着我们艰难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在异常艰苦的环境中相依为命。 两个哥哥在父亲矿难事故处理中顶替父亲去煤矿当工人成了两名井下工,姐姐也因为家庭极为贫困被照顾去了盐矿工作,母亲只能把培养子女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一直不让我干什么重活,只要我专心读书,说只有读书才会有出息,将来也能依靠我一点什么。 我不敢辜负母亲的期望,唯有用学习成绩来报答这位望子成龙的慈祥母亲。家里离我要去读书的学校有六十多公里土路,但那个年代的交通工具十分匮乏,每天只有两班去县城的用卡车改装的客车,如果遇上去县城的人多,也未必能够挤得上去。 临去学校报到上课的那天清晨,母亲早早起来等候着我。母亲端来一碗糖水鸡蛋,用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嘱咐我把它吃下去好上路,在我低头吃糖鸡蛋的时刻,母亲颤巍巍的在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包,慢慢的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张五元的票子递给我,用低沉缓慢的声音对我说,娃啊,你是知道的,都怪这个家庭太穷,也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五块钱你拿着,也该坐回汽车了,在学校想吃什么就吃点,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就算再穷,但穷家富路的道理妈妈还是晓得的。 泪水瞬即涌上我的眼眶,我放下碗再也没有心情去品尝这碗来之不易的鸡蛋,母亲看见这个情景,赶忙扑过来用衣襟擦拭着我的泪水,连声安慰我不要难过,说今后或许家境会越来越好的,我知道这是母亲善良的希望,我只有点点头,背起母亲为我准备的铺盖卷,捏着散发着母亲体温的钱,拼命往汽车站方向跑,我怕我压抑不住的泪水会让母亲更加难受。 到学校打开铺盖的时候我惊呆了,铺盖里面静静躺着五个煮熟的鸡蛋,这是家里一个月的盐巴钱啊,暖流顿时涌遍全身,我被一种强烈的幸福感笼罩着,我仿佛感受到是母亲温暖的双手紧紧的握紧了我的手,母亲知道我真是在长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她不惜用省口塞牙节攒下来的鸡蛋为我送行。 一九八二年七月,我高中毕业回到了家中成为了待业青年。面对弱小的妹妹和弟弟,我毅然拉起手推车走在游街窜巷卖冰棒的行业中,成为了为家庭承担一份重担自食其力的人。尽管收入微薄,但我每天都会把赚来的微小利润尽数交给疼爱我的母亲,母亲都会报以我一个会心的微笑,说你懂事了,我帮你攒着,等你将来娶媳妇的时候我会拿出来帮你办喜事的。我羞涩的对母亲说,娶媳妇还早,还是妹妹弟弟的学习要紧。 一年下来,卖冰棒还是赚得接近一千块钱,母亲在征得哥哥姐姐和我同意的情况下,用这些钱翻盖了我原先住的那间黑屋子,说是留着给我娶媳妇用,也免得别人笑话我们家没有什么本事。房子竣工的那天,母亲看着石灰刷得白白净净的房子笑得很舒畅,说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我瞒着母亲偷偷去武装部报名,十二月十三日我收到了武装部的入伍通知书。母亲得知这一消息后很是吃惊,泪眼婆娑之后也无可奈何,唯有幽幽的嘱咐我,身为男子汉出去闯荡一番学点本事也好,无论情况怎么样,都要想着这个家,想着你妈妈,我连声应着,我却不敢把我们新兵强化集训结束后即将开赴南疆战场的消息告诉她,生怕她为我操碎了心。 去武装部报到换装的这天,母亲与高中的女同学一同去送我,寒风之中,女同学提着我换下的衣服紧紧搀扶着母亲为我送上客车,这次不同的是,我的挎包里面多了二十块钱和一件毛衣。客车开动的时候,我透过车窗看见女同学在寒风之中抖动双肩的哭泣,母亲追着客车对我高喊,你把裤包里的砂糕吃了,这样才会步步高升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把两封红纸包着的砂糕塞进我的裤袋,我手里紧捏着母亲给我的糕点,暖流再次涌遍全身,泪水再次喷薄而出,我明白,这简陋的糕点凝集着母亲一份对儿子殷切的期望,母亲再次用慈爱为我谱写了一曲穷家富路的温馨篇章。 我对天发誓,我定会在军营用自己的热血谱写辉煌,好让自己的母亲放心和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