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浅浅 于 2012-3-27 19:21 编辑
11岁的苗族男孩杨飞放下书包就进了牛棚、猪圈。身后的战士放下水上前帮忙,还一直跟不上“节奏” 一、“冒雨抗旱”:星夜兼程前往一线,旱区意外下起小雨 腊尽春回,云南再次遭受旱灾。记者回忆起2010年那次百年不遇的特大旱情,一篇篇报道的点滴细节历历在目,许多感触涌上心头。武警驻滇部队一线抗旱分队的信息纷至沓来,好像一声声向旱情宣战的号角。“到一线去!”记者星夜启程,赶赴祖国的西南边陲。 3月1日1时21分,飞机降落在昆明巫家坝机场。还有几个小时,官兵们的送水行动就要展开。武警云南总队宣传处长和报道员已在机场等候多时,接上我就立刻前往160公里之外的曲靖市。他们已经连续多日转战抗旱一线,但仍驱赶着倦意,向我介绍旱情和部队行动的打算。3时26分,我们抵达曲靖,车辆的挡风玻璃突然一片模糊:下雨了!我兴奋地用手机查询当地的天气预报,但没有查到降水信息。 “这样的雨哦,好久没有见到喽!”8时52分,武警曲靖支队营区里,抗旱分队齐装满员,运兵车、运水车已经开始轰鸣。又一阵急雨,让闫副支队长这样感叹。“总归是喜事”,我在微博中这样写道。我想,这场降雨可能让抗旱分队官兵们连日来昼夜不息的辛苦准备变得微不足道,可能让部队千方百计筹措资金购买的物资一名不值,可能让千里迢迢赶来的我无功而返。但没有人在乎这些。我所见到的是,官兵们没有丝毫犹豫,奋力地把沙石、砖头、水泥、水管、水箱等建材一批批地装运上车。 冒雨抗旱,成了此行的第一个关键词。而此时,我还不懂其中的含义。
山路颠簸,送水车里水溢出来,打湿了车身 二、漫天尘土:送水车艰难爬行,颠簸中抵达乌蒙山区民族村寨 云南水系纵横,长江、珠江、红河、澜沧江、怒江、伊洛瓦底江6大水系或发源或流经该省,人均水资源量雄踞全国前列。但云南遭遇季节性干旱、大气环流异常、降水量连续3年偏少,河道来水和水资源总量大幅减少,有限的库塘蓄水严重不足。 在热带植物妆点的西南边陲城镇里,缺水是怎样的情形,对于生长在东北的记者来说,一下子很难想象。我只能看见前方的运兵车里,战士们表情坚毅,如临大敌。 车队在小雨中开拔,向北开进。车行百余公里后抵达宣威。这里没有降雨。送水车在这里装满了水,开始了艰难的送水之旅。 我们的目的地是西泽乡建设民族村。这个民族村寨深处大山深处,所处位置地势高,路陡、弯多,路面多沙石,非常难行。车辆在沙石路、弹石路上爬行,异常颠簸。前车所经之处,无不扬起漫天尘土,后车不得不拉开距离,不时鸣笛示意。有的战士为了一边抓紧铁杆固定身体,一边抓紧水箱支架,虎口都被磨破。驾驶员说,这样的路在其他送水途中也很常见,送水车走这样的路,20公里要走上3个小时。有的村民自发集资购水,一吨水的购买和运输成本高达30元。 云南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说。在路上经历的降雨,对西泽乡建设村没有丝毫影响。其实,城镇受自然条件影响较小,而边远乡村“靠天吃水”是现实写照。百姓把竹子劈开引水,天不降水,水窖里就没有多少存水。在建设村完小这个学校的门口旁有一口水井,上面用拇指粗的铁杆穿过,上了一把铁锁。就村里的水利设施的情况看,就算下雨,也很难说能把水有效保存下来。
在建设村完小这个学校的门口旁有一口水井,上面用拇指粗的铁杆穿过,上了一把铁锁。 在云南一些地方,由于地势垂直高差大,山高谷深,雨水顺着地势快速向谷底江河汇集,经常会有“水在下面流,人在上面愁”的尴尬。同时,由于云南岩溶面积高达11万平方公里,占国土面积28%,118个县市区有岩溶分布,降雨径流大部分或全部下渗至地下。以记者所在的西泽乡为例,境内五座山梁与四条河流纵横交错,呈“五梁夹四河”之势,形成山高、坡陡、谷深、溶洞多、石灰岩面积大的典型喀斯特地貌。即便是有降水,大部分也难以有效利用。 帮助百姓存水是关键。官兵们不着急把千辛万苦运来的水打到水窖和水井里,而是爬到学校楼顶,摸索这座砖混结构的建筑,哪里能擎起水罐。 在其他一些地方,武警抗旱分队协助百姓寻找水源、铺设管道、修筑水窖、净化水质。抗旱,不只是送水那么简单。
记者悄悄推开教室的门,正好听到下课的铃声。孩子们银铃般的欢笑声随着打开的门扑面而来。 三、大爱系水:抗击的是旱情,滋润的是心灵 记者悄悄推开教室的门,正好听到下课的铃声。孩子们银铃般的欢笑声随着打开的门扑面而来。孩子们对我穿的这身迷彩太熟悉了,丝毫没有陌生和畏惧的感觉。他们在我身边鱼贯而过,在送水车前奔跑、玩耍。此时此刻,整个山村里都是孩子们的笑声。 我在孩子们的课桌上看到,翻开了作业本上是笔记工整的作文——《我最喜欢的桃花》。我请留在教室里的孩子为我朗读,10岁的苗族女孩杨丽丹有点羞涩,但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举起相机拍摄,并注意到女孩子们大都穿上了最漂亮的民族服装,领口和袖口都非常干净,但她们的手指和发根都可见污垢。取景器中的情景撞击着我的心灵。我把湿润的眼睛掩藏在相机后面。孩子们以最隆重的方式迎接我们,但这最高的礼节中,不包括洗一次手。花季女孩本应该白皙光滑的皮肤,却布满褐色的皱纹,被快门锁定。我知道,她们的心里一定流淌着涓涓溪流,不然怎能写出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
孩子们以最隆重的方式迎接我们,但这最高的礼节中,不包括洗一次手。花季女孩本应该白皙光滑的皮肤,却布满褐色的皱纹,被快门锁定。 放学后,我们跟随孩子们往他们的家走去。扛着水的战士们紧闭双唇调整着呼吸,随行的心理医生肖霎也紧跟在孩子们的后面。我的镜头跟着11岁的苗族男孩杨飞一路攀登,好容易到了家门口,却不见他进家门,而是放下书包进了牛棚、猪圈。身后的战士放下水上前帮忙,还一直跟不上小朋友的“节奏”。 喂好了牲口,小杨背起背篓,提着水桶往山下走。小路的尽头是一片青绿的麦地。几个小孩子的身影在一片夕阳的逆光中晃动,打下还没成熟的麦子,装满背篓,一步一摇地向我们走来。突然,那个小身影摔倒了,麦子洒了一地。肖霎跑过去收拾,把背篓接过来自己背上,和我们告别。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分散了,各自去帮干农活、送水、送药。在这个没有手机信号的山村里,“晚上学校见!”成了一句粗糙的约定。 夜晚,是村民们一日作息的终点。这里限时供电。留守在学校的一路官兵到处寻找电源,连夜安装加固水箱;另一路官兵撑开幕布,准备为孩子们放一场电影。还有两个炊事员,借用学校的灶台生火造饭。 战士们的饭菜是自己带来的。其中一部分,是中午在宣威就餐时的剩菜。还有相当一部分新鲜的蔬菜和肉类没有下锅,赠给了学校的师生们。 因为停电,我们暂时停工,摸着黑吃了饭。为了发稿,我向战友们告别,先期返回驻地。在蜿蜒山路上,车灯所及之处不是绝壁就是山谷,土路与灯光像是在捉迷藏,总是露一下头就消失了。偶尔,漆黑的路边会闪现一辆挂着水桶的摩托车。驾驶员说,那是村民发现了出水点,半夜来取水了。 生命之源在于水,生产之要在于水。但水的意义远胜于此。我想起小男孩杨飞的“家珍”。那是一只手掌大小的鱼缸,浑浊的水里养着4条小金鱼。3条已经“翻白”,还有一只在缓缓地摆动尾巴。那是我在他的家里看到的最显眼的摆设。不论是什么原因令其蒙尘,人们的内心总是向往五彩斑斓。为了这份璀璨,从急需物资到设施援建,从医疗、心理、法律服务到节水知识、抗旱保苗技术,武警官兵尽微薄之力,保百姓民生。流水汨汨,淌过一个个民族村寨,滋润着百姓的心田;清水抹平了大地干涸的裂缝,也抚平了人们心中的悲伤。
官兵铺砌洗手池,不小心弄破手指,也顾不上包扎
水桶很沉,在这样的水井边打水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也很危险,但对杨飞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一辆地方运输车在中途停运。因山路颠簸,车载农用机具从车上滑落
这样的水井没有上锁。水质太差,牲畜也不能长期饮用
杨飞的“家珍”,一只手掌大小的鱼缸,浑浊的水里养着4条小金鱼。3条已经“翻白”,还有一只在缓缓地摆动尾巴
喂好了牲口,小杨飞来到地里务农。这里红壤肥沃,但因为干旱,作物已经被成片地拔去
因为停电,驾驶员打开车灯,为正在工作的战友照明
放学了,孩子们走过一个山谷,结伴向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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