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沧海桑田 于 2012-3-29 11:03 编辑
伤痛之中我依然快乐 文:沧海 战争一直是比较残酷的,残酷得瞬间就可以让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有人说它是人类的屠宰场,有人说它是毁灭人性的炼狱,这些说法并不为过是无可辩驳的,相信正常人谁也不会对死神徘徊的战场情有独钟流连忘返。 面对弹片横飞枪林弹雨的情景,任何诗人作家是无法演绎任何浪漫情怀的,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趴在潮湿的土地上去想方设法生存自己消灭敌人。自从开赴南疆战区后,我们这些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兵就与阴暗潮湿的猫耳洞解下了不解之缘。其实比战斗更加恐怖的是封闭通道而呈立体交错密密麻麻的地雷,这种随时都会带来伤痛死亡的阴影无时不刻不笼罩在我们身边,这让我们深感欲罢不能却又无可奈何。 战壕被挖深了好几遍,防御工事也被加固了好几回,唯一能够安慰我们孤寂灵魂的只能是在猫耳洞内甩那种被膏药粘贴好几次很厚的扑克,或者是下那种三十二颗去痛片用红蓝圆珠笔临时写上去的象棋,实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怀抱冲锋枪靠在岩石下面仰望蓝天发呆在心里编制一种幻想也是享受。 天摇地动的炮击并不可怕,排山倒海的覆盖打击也不可怕,牺牲的战友多了,原先黑夜不敢出门的恐惧感被悲壮折磨得奄奄一息,被取代的只是两眼愤怒的火焰和燃烧的热血,恨不得端起冲锋枪对准敌人拼命扫射一番才能平衡,或者是刺刀见红才能消除心中的仇恨。负伤的战友接二连三,一批批撤离下去紧接着又会有一批批的战友倒在血泊之中,这种永无休止的伤痛强烈的折磨着我们脆弱的神经,激发出来的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奋勇杀敌,可终究难于抗衡的是冷战期间的死寂和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 老山战场的气候进入秋冬季节一般都是云山雾海令人有一种窒息感,能见度极为低下,倒是为偷袭敌方提供了很多的天然便利条件,长期活跃在边境线的越鬼们翻山越岭的功夫比较不错,加上熟知整个战区的地形地貌,经常会利用这种大雾天气搞一些鸡零狗碎的勾当,会让原本没有地雷的通道塞进令人防不胜防的化学地雷,这种地雷的杀伤力不大,但是轻便容易携带,而且直接塞进稀泥巴中就可以对我方人员形成威胁,时而的爆炸声给我们这些稍存恐惧感的新兵们造成很大的精神压力。 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就意味着战友们出现伤痛的局面,这种非战斗减员的情况很糟糕,尤其是在自己驻守的阵地被越鬼们偷袭的地雷炸伤,那是令人非常气愤难平的郁闷事情,就像心爱的衣服被老鼠咬坏却又无法找到肇事老鼠狂踩致死一样心情空虚难受,但是又让我们无可奈何。终究,压抑久了郁闷久了,紧绷的神经总会意外短路,手中的冲锋枪会莫名其妙走火,趴在地上的我们总会神经质的蹦起来,总想找一条荒无人烟的路去狂奔一番,去发泄一番心理压抑很久很久的怒火,甚至会冲动的想照准拌发雷压发雷踹上那么一脚。 时常有战友在血泊之中倒在自己身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成为了死神的呼唤,让我们有了对战争的诅咒,都是那些该死的地雷,不管是敌人的地雷还是我们自己埋设的地雷,让原本坚实的防御靠山变成了现在狙杀自己的杀手,我们痛恨这些破坏和平的杀手,心理更加充满了对安宁和平的渴望,唯有此时,诗人作家眼中的白鸽衔着橄榄枝的情景才是我们心中最为圣洁的憧憬。 面对排山倒海的炮弹,面对天摇地动的硝烟弥漫,面对全方位的枪林弹雨,每天面对战争死亡的威胁,伤痛困扰久了就不再是伤痛,我们在仇恨之中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机灵,学会了照顾自己。 我们这些久困而又行动不便的人,终于走向了原始人的领地,十天半月不会干的衣服捂在身上并不会感觉到寒冷,发霉的下身尽管留着黄水但并不会感受到疼痛,鲜血淋漓再也不会让我们眩晕,我们只有一个信念,让那些已经躺在标图纸上的目标从此在视野中消失。 我们依然快乐,依然快乐的跳跃着,那些矫健的身影只能证明,这就是坚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