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浑水塘

      一个星期五中午1：20刚坐车回来，远远地看见女儿背着书包拿着把扫帚甩着玩走，忙下车走上去问，中午吃了东西了吗？有没有作业，做完了吗？怎么穿得这么厚？女儿眼睛斜着我，哼！的一声，然后又嘟嘴转脸，我说了不想理你的。我呵呵的又问，你啥时说了啊？来，乖，我抱抱。伸手拉了她过来。女儿先一脸的严肃，接着突然手掌伸平说，爸爸，给我两块钱！我说，你怎么老要钱，你妈妈没给你？女儿开始又不高兴了，那是早上晒，早上她只给了我一块！就要挣脱而跑。给你给你，记住啊，别买几角钱的东西吃，还有上劳动课要把这厚衣服脱了。女儿一手拿着钱一手拿扫帚欢喜地转身就走。我大声又问，记住没？女儿还嫌烦，记—住—啦！

     这是个清明前晴朗的春日，女儿在路两边成片的枫树圣诞树的影下行走，越走越小。这也是个寂静孤独的中午，上班的号没响，其他家的孩子也还没有出门，路上行人车辆都很少。女儿此时的世界就是学校门口的那个卖玩具零食的小摊子，及与周围小伙伴使零花钱的攀比。而我此时唯一的世界就是眼前这个读小学一年级的小人儿。记得多少次上班下班上学放学的碰到，小人远远的看到都大声的喊着跑来，我都喜枚枚地说相同的话，慢点慢点，车多。记得多少次的把小人举高，一下又一下，小人咯咯笑着，我很在意这样的时刻，能这样举她几年呢？也许以后三年级四年级就举不成了，继而初中高中大学进了社会，见都很少见了。时间快得很，小人长大转眼就会来到。自己认为快得很的那时间，对她来说是个充满荆棘坎坷也是个诱惑选择的时间。现在她是这样的小，这样的稚嫩，这样的让人担心。远远的路头是个拐弯处，那小小的影儿快要出我的视线了，她会回头看一眼吗？没有。世界在我这里变成了凝望。

    这样的凝望，以后不知要有多少 回。

      我想起多年前的另外一个春日，在一大山深处几个山路弯弯处，母亲对儿子的凝望。母亲在那个补课20多天的寒假一天一天的送我。儿子读初三，马上就读更远的高中，以后再读未知的学校，再分工于越来越远的外地，走了家的结构悄然改变，走了以后见面越来越少，走了就越来越少这样的相送，母亲眼里那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在不远的将来也真正渐行渐远了。母亲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在村人眼里时正常时不正常，在儿子的眼里却是永远正常，因为我从小就记得，曾经在多少次的严重病情中的她，仍然一如既往地呵护儿子，仍然会记着烧火做饭洗衣记着儿子的温饱。在第一个山弯处，我说妈你回去吧我已经大了不怕什么。母亲笑笑，说嗯我只在这里坐坐你去吧。那时2月的春风丝丝刮着，9点多的阳光明媚温暖，我上半身背着阳光，行走于被风扫得干干净净阴影中的山路，我知道后面的山包上母亲在那里望着，我只是心里说何必呢我又不是小孩。行将一大弯且下坡处，远远就看见了宽广坝区学校的模糊所在地，那是我学习奔走的世界。背后即将消失，母亲肯定还在远远的那山包上，然而，我没有回头，闪过的还是那想法，何必呢，我又不是小孩。

       现在想起，那远远山包上坐着的母亲，就是舍不得远远逐渐模糊的儿子，这是她整个的一世界。儿子当时注定了不完全知道那世界。同样的路，儿子不胜厌烦只想快快走出，不留一点痕迹，母亲却饱含深情，影儿没了久久望路出神；同样的风，儿子迎着精神抖擞，信心满满，母亲却在忍受病情的丝丝被催醒。母亲永远在担忧儿子，儿子却有一段时间一段路程忘却母亲。

     后来我的工作单位在一群山里，我不过从一山走到另一山，在许多的日子自己只是不断地剪辑着自己，对那个遥远的山里的家没有多在意，偶尔的书信也潦草地回复父母的提问。在曾经特殊的日子，自己万念俱灰，捂住伤口躲在暗处，更是不愿想及父母。再后来，碰到合适的人，象多少人一样结婚生子，象多少人一样平静上班领工资吃饭，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打牌下棋看书领孩子,过着很普通的生活。

      伴随着孩子的慢慢读书，才慢慢地在意起身体逐渐衰弱的父母，但这种在意还是停留在形式上，常常以为给点东西给点钱，就是尽了孝心，每一回看望，火烧火燎，急急要走，母亲慌进慌出，要做这样那样的菜，听说要走，万分失落。以为打个电话问声平安，就是尽了孝心，每一回却听那苍老的乡音唠叨时间一长，自己心猿意马地敷衍，找个停顿马上就说再见。以为接来住让他们吃好穿好闲好，就是尽了孝心，每一天却一有空就上网下棋，还在象以前那样一味不顾及其他，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后来知道，每次回老家，父母只要自己吃上一顿他们做的饭，或者住上几天。每次的电话唠叨就是一次相聚，他们听自己说话，自己的音容仿佛就在他们跟前。每次的逢年过节接来住，他们也只是希望我每天陪他们坐上几分钟，说说话，瞧上一集两集电视剧。

     后来知道，做儿女的，常常到了自己为人父为人母，为孩子出门而担忧，并随年龄增大身体也会这不适那不适的时候，才会真正地想起父母。也在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已行在中途，左边看女儿成长的人生起点之路，右边看父母行将老去的人生结尾之路。

      父母永远在担忧儿女，儿女却有一段路程注定忘却父母，就象最初那山道弯弯处，母亲一直远远凝视，儿子却不曾回头。

ch6399

父母，永远是孩子心灵的拐杖；家园，永远是游子难离的故土！

☆狼的诱惑☆

浑水塘

ch6399 发表于 2013-1-5 10:03
父母，永远是孩子心灵的拐杖；家园，永远是游子难离的故土！

是的
谢谢

浑水塘

☆狼的诱惑☆ 发表于 2013-1-5 11:05

谢谢顶

浑水塘

谢谢天意给米线

活着的古城

{:soso__10577872159312328852_3:}

ch6399

浑水塘 发表于 2013-1-5 17:32
是的
谢谢

不客气~{:soso_e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