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为何钟爱重污染的SUV汽车

大卫.沧浪

      29日，根据环保部的公报，中国部分城市受大范围雾霾天气影响，空气质量明显下降。截止29日10时，雾霾面积达到了130万平方公里，而北京更是在一个月内四次遭遇雾霾盘踞。

　　与空气质量不断恶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近几年来，中国的汽车销售量，尤其是污染大户SUV（运动型多用途汽车）的销售量却一路飙升。如此反差，使人不禁好奇，对国人来说，SUV到底有怎样"难以抗拒"的魅力？

　　中国市场“逆势而为”，SUV型轿车销售火爆

　　SUV起源和兴盛于美国，几十年来，这种大排量、高能耗和重污染的汽车一直大受美国人欢迎。但随着油价的飙升和全球变暖问题的日渐严峻，即便在美国，情况也已开始变化。1995年到2003年间，福特汽车平均每年可售出41.2万辆福特探路者（Explorer）SUV，但在2008年却迅速下降到7.8万辆。通用汽车的SUV销售量近几年也猛跌52%，曾经风光无限的悍马品牌更是惨遭剥离。此外，根据知名分析公司Kelley Blue Book的报告，2005年至今，美国市场的紧凑型SUV（低底盘，小排量的SUV）的市场占有率提高了整整一倍。老城密集，道路狭窄的欧洲也是同样，大型SUV逐渐被更紧凑的车型所替代。

　　而在2010年，奥巴马政府也开始采取更强硬的手段应对气候问题。其中就包括迫使美国的汽车生产商联盟接受严格的排放规定：规定要求SUV的排放量需在2014年前减少三分之一；而到2016年，SUV的汽油里程需达到平均每加仑35.5英里（约每升油15公里），从而使美国标准首次能够和欧洲与日本的标准相提并论。

　　由于时值金融危机，美国汽车业急需获得政府25亿美元的救助贷款，因此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政府的规定。但达到新规定要付出高昂的成本，美国三大汽车制造商——通用、克莱斯勒和福特将要花费520亿美元用来更新引擎、动力传动系统和空调系统。每辆新车的价格平均也将上升1000美元。总之就是通过技术手段，让SUV变得更不像“传统的SUV”，从而达到新规定的要求。

　　汽车研究网站Edmunds.com的总裁杰里米·安维尔曾这样总结现今的世界汽车市场： “现在的市场被一种‘少即是多'的思维主宰(指小型车成趋势)。”不过他的观点对中国并不适用，根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和LMC Automotive的数据，自2010年起中国SUV销售量一直在以25%以上的高速度增长，远高于同期其他轿车不足8%的增长率。

　　更值得玩味的是，在中国市场，豪华型SUV的销售比普通的SUV还要火爆。根据两家知名分析公司J.D. Power和LMC Automotive的分析，中国奢华车所占市场份额从8.4%攀升至13.7%，奢华车正在快速增长。2011年在中国共售出奢华系列SUV285704辆，这一数字是2009年的四倍。

　　一些来自汽车生产商的数字也能显示中国市场对豪华SUV的旺盛需求。2012年，路虎在华销量增长了30%，中国成为了路虎的最大市场。通用汽车在2012年宣布它将把在华业务扩大25%（约等同于40家经销商）并且重点销售SUV。在2012年4月份的北京车展上，玛莎拉蒂、宾利和兰博基尼都推出了豪华SUV。而保时捷卡宴早就认可了中国是他们最大的市场的事实，保时捷的中国区代理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就说到：“中国一直是一个大车市场，人们喜欢SUV！”

　　但从实用性看，SUV在中国却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根据环保部门的数据，北京的PM2.5颗粒来源中，有22%以上来自机动车排放，而上海则是25%来自车船尾气排放，汽柴油燃烧产生的尾气已经成为城市占比最高的污染源。空气污染，特别是雾霾与尾气排放直接相关。

　　而在众多车型中，大排量SUV显然是“污染大户”。在2008年至今福布斯评选的“最脏的车型”榜单中，SUV和皮卡一直都是主力军。在2008年的榜单中，污染最严重的最脏的12款车无一例外都是SUV和皮卡。而根据皮尤气候变化中心的数据，单以碳排放计算，一辆类似路虎发现这样的大型SUV的排放量是普通轿车的两倍。还有一点需要强调，在劣质油品充斥的中国，大型SUV的超量污染的实际影响很可能还会进一步放大。

　　虽然中国的SUV保有量只占全部轿车数量的11%，远低于美国的32%。但根据《交通及用地期刊》（Journal of Transport and Land Use）2010 年的一份报告，与美国不同的是，中国的机动车主集中在人口密集的城市，而且拥车数量增长的速度一直高于道路建设的速度，再加之缺乏规划的狭窄街道和停车场，中国大都市的拥堵已经成为影响居民生活质量的最主要因素之一。

　　在这样路况下，SUV硕大的车型更显累赘。“在密集城区很难想象还有比SUV更差的车型,SUV在停车场占用更多空间，行驶时需要与左右两侧保持更宽安全距离，从而占用更宽的车道。” 美国交通与发展政策研究所专家卡尔菲耶尔斯特伦如是说。

　　此外，在城市之中，SUV的四驱性能和用于对付不平整地面的高底盘难以发挥作用，越野性能几无用武之地。来自国内某知名网站的调查就显示，在“您会经常开着SUV去郊外吗？”问题的回答中，有近一半的调查参与者表示，“很少”或者“几乎没有”。可见SUV所谓的多用途，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价格昂贵且污染严重的SUV对国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洛杉矶时报》的采访中，汽车咨询企业邓恩公司负责人迈克尔邓恩提到了SUV命运在中国过山车似的变化：“出乎意料的是，中国10年前还没人愿意接触SUV。它们曾被视为建筑或农业用车，与劳动或艰苦工作有关。但如今时过境迁，能够彰显身份的奢华SUV令中国富人对它青睐有加。”

　　“富有的中国家庭购买SUV，尤其是是豪华型SUV更多是为了身份，而非实用性。”Dunne & Co. Rich汽车调查公司的总裁说，“中国人比较爱面子，在亲友与同事面前标榜自己，成不成功就看你开什么牌子的车，而显然越贵的车效果越好。”“高底盘、大视野，置身SUV中，让人有高高在上、俯瞰群车的优越感受都是中国人钟情于SUV的理由。”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国内某知名网站进行的一次调查中提到，“您买SUV的动机是什么？”，答案显示是“有面子、有感觉。其实不真的需要”占了33.2%。


　　虽然前文已经提到对不少国人来说四驱功能和高高的底盘可能永远用不上，但SUV毕竟暗示着一种可能的“自由且有活力的生活”。很多在一成不变中消磨的消费者，就是想通过购买和驾驶SUV，来为自己内心渴望的自由和奔放的生活寻找一个表达发泄的途径，为生活的压力寻找一个释放的出口。在这点上以运动和越野为特征的SUV就似乎天然具有这样一种象征属性，从而成为被选中的寄托。

　　当然，借SUV显示成功和标榜自由态度并不是中国人的专利。这点不论在中国的“煤老板”，还是在俄罗斯的“石油大亨”，亦或者是美国的“华尔街精英”，甚至在一些购买中低端SUV的中产阶级身上都存在。但扒开这些壳子，SUV作为一种低效的交通工具，其实是有 “一人奢华，众人埋单”这项原罪的。所以，不管富豪或是中产，都不妨学学那些驾驶混合动力的普锐斯或者电动跑车TESLAS的硅谷富豪们。

　　虽然选择什么车型，只是个人消费能力和消费观的体现。但在当下的中国，气候问题、交通问题和污染问题都如此严重和紧迫的情况下，继续放任SUV数量的疯狂增长，显然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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