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龙海孤魂 于 2013-5-25 10:54 编辑
可怜的阿黄
龙海孤魂
每当我路过卖狗的地方，常常会停留下来，看看那些可爱的小动物，看到哪些土狗，特别是黄色的土狗，就会想起了我养过的第一条狗。
那是一条极普通的狗。既没有藏獒名贵，也没有德国牧羊犬勇武之姿。它实在普通得只能说是土狗。大约是我读五六年级和初一期间养的，当然不是作为宠物养的,因为那个时候连宠物为何物都不明白。老家是一个四五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当地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产队的大集体劳动，不需要操心生产资料，只要出工干活混工分就可以了。学校距离我家有一公里上下，是一条坎坷的碎石路，宽度就可以两个人对面擦肩而过，小学从四年级开始上晚自习，因为还没有通电，只有学生自己把家里的煤油灯带进学校照明，但是煤油灯燃烧的褐色粉尘吸入鼻孔，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只要随口吐痰或者洗脸挖鼻孔，就会带出一快快黑色的墨装物质，如果不小心带到脸上，自己不知道已经花脸了，去到学校上早读，一定会逗得同学们哄堂大笑。后来学校购买的烧煤油的汽灯，才让我们减少每天上午花脸的尴尬。星期一到五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回家要夜间赶路，山里的夜间可以说安静的可怕，独自回家的需要有个动静壮胆，就养了一条看家狗。
黄毛，嘴边有一小块白毛，两只耳朵常常耷拉下去，尾巴尖子有一块黑毛。我和姐姐给它取了个很威风的名字：阿黄。阿黄可怜，在我家从来都吃不饱肚子，总是瘪着肚子在地上到处嗅来嗅去。这也怪不得我，怪不得我家，那个年代呀，我们也基本吃不饱肚子。父母亲就像图钉一样被死死按在了那块山区的红土地上。集体按照工分分粮食，我们读书，就父母劳动，辛辛苦苦一年，连口粮都领不回来，偶尔吃到一两块猪肉，香得我和姐姐差点儿抱着脑袋晕倒在地。阿黄当然就更可怜，能喝到一口刷锅水就大喜过望了。因为刷锅水要喂猪，年底卖猪换口粮。
狗不嫌家贫。阿黄从不到别人家去，就瘪着肚子看家护院。每天放学后，我和姐姐背起来竹篮，拿着砍刀出门。过了公路，再过一片庄稼地和荒山，一直往北走去，进了山还要往里走很远才能找到干树枝。阿黄一路跟着我们，或前或后，或远或近，或快或慢，回头回脑，屁颠屁颠的。到了目的地，我用绑在长竹竿上的砍刀钩树枝，姐姐跟在后面拣，拖回堆放在一个地方。钩得多了，我就跟姐姐一起，大多是从坡上往坡下拖。拖着拖着，天就渐渐黑了。空旷的原生杂木林中，除了松涛就是树，一个人影也没有。除了偶尔传来的猫头鹰叫声和撕过树梢的寒风，什么声音也没有。虽说习惯了，但我和姐姐终究是孩子，还是有点怕。怕了就叫“阿黄——”。也怪，每次阿黄都不知从哪里飞一般应声而至，歪脑袋蹭我们的腿，伸舌头舔我们的手，甚至立起前肢亲我们的脸，眼神乖顺、温和而又凄惶空漠。我们搂住它的脖子，把冻僵的手伸到它脖子的毛里取暖。有时脚一滑，就一起滚下坡去。
下山天就更黑了。出了山，下坡没了，树枝重了，我们望着远处自家如豆的灯光，像纤夫一样一步一挪。大概盼着回家吧，下山时阿黄一直颠颠跑在前面。跑出很远又跑回来，但见月光下的红土地里一道黑影由远而近，三两下就蹿到跟前。那时候我觉得阿黄是那么矫健，真个虎虎生威。有时候显然跑到家了，又放心不下似的折回来接我们。这回不再远跑，摇晃着更瘪的肚子，几步一回头在前面带路……
后来不知为什么，阿黄开始追鸡，追得鸡扑楞楞满院子跑。再后来的一天，当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村里两三个大人正从门前山脚一颗歪脖子老核桃树上往下放一条吊起的狗——阿黄！我没跑上去，没问什么，也没有回家，背着书包直接走去山的另一坡，靠一棵松树蹲下，脸伏在双膝间一动不动。我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想阿黄从来不曾鼓起的肚子，想它细瘦而温暖的脖颈，想它夜黑风高里朝我奔来的身姿和眼神……我的可怜的阿黄！
此后我就不断养狗，直到现在，狗成了我生命旅程中的一个不可缺少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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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3-5-25 10:5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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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流满面了，想起我家死去那条大黑狗，他很乖，很听话，他快死的时候我也不在家，他就去我房间到处嗅，站在里面转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