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zgx540612 于 2013-6-2 12:16 编辑
记得，哪是农村改革前后的日子…… 营业室里，办理业务的人群渐渐地少了。当哪个办理完邮政汇款的顾客最终迈着开心的脚步走出我视线消失在街头茫茫的人海中时，坐在柜台外休息长椅上的老太婆又向往常一样地颤巍巍着往上矗立般的缓缓站立着朝我走了上来，佝偻身子扒在柜台边朝我喊道： “老师，你就帮帮我吧！” 看着这个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我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但出于职业的习惯，仍然不得不做出一幅微笑的脸嘴来，甜甜地对着这个堆叠着满脸苍桑和愁纹的老太婆说道：“你的问题，还是回家好好地商量下吧！别把事情推向极端了不好。” “不，门外几个写信的都说了：除非你写的状纸，否则法院不会接受！”老太婆又象以前那样固执地重复着以往说过了上百至千遍的话，“他们都帮我代写过了，可到法院后立案的法官说：这哪儿是状纸？就不过是照你的口水话记录吧……” 老太婆说的这事，我当然最清楚不过了：门外那些书信代写人，每次都象写信样，将她要告儿子如何如何不孝顺自己，吃穿不管的事情倾诉样的记录了一番，然后收钱了事……这样的状纸，由她递到法院去！法院当然只好对她拒绝立案了……立不了案，老太婆只好又来找哪群代写书信者争吵，可吵来吵去，代写人一句话：“哪不都是照你原话写的么，我们没有错！”终将她气堵得无可奈何不行。最后，哪群代书人出于商业心机考虑，不再替她写状并悄悄用手指点了点柜台后的我，说除非找这个“老师”，否则别人无法帮她理清这个案子，法院也不会受理她的“馊事”！ 对于这些代写书信者的愚腐推托行为，我心里很反感！但又觉得他们出于生活的需要，在无奈之下到邮局门口代人书写找口饭吃，其实也很不容易的……而对于老太婆那些絮絮叨叨一味埋汰儿子“不孝”的口水话，我也觉得其有点过于“自我”而没有客观，不想插足多事。于是，就出现了这差不多有两三个月同样的一幕：老太婆天天来坐在柜台外的长椅上，只要待我没事，就走过来“磨菇求乞”。她这样的磨菇，天长日久，我也觉得她很可怜的，但又觉得无法帮助她……而她，也很自觉——只要柜台前一有顾客到来，她马上就主动地离开坐回长椅去，直到又一次柜台空闲时的到来！ 对于她的这份心境和“求人下践”的可怜，一直以来，我觉得心里很难受，可又不知该如何帮她才好？……现在，见她又来重复这一重复了好多遍的动作，我终于下了决心要好好地帮她解决一下问题了：否则，我对不起自己那身“人民邮电”的绿色制服！！ “大娘，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妳干吗非要去法院告你的儿子呢？！”经过一番思量后，我终于狠下了良心，职业的微笑着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开始了问话。 “我那儿子他不孝，平日不仅不给我吃，也不管我的穿……”老太婆见我第一次正式开口对话，高兴地滔滔不绝着就又犯起了她无数次的“倾诉毛病”来，使人半天插不上个嘴！ “哪你儿子有儿有女有媳妇吗？”终于，在她倾吐换气的当口，我找到了一个机会，紧忙地一下插了进去朝她问道。 “有！”老太婆眼一楞，马上象忘了什么的随口答道。 “哪他们平常吃的穿的比妳的还好吗？”我抓住机会，立马赶快又追问了一句！ “这……”老太婆又楞了一下，张口结舌道，“哪倒没有！” “你儿子平常是不是有很多钱，只顾自己一个人吃喝玩乐，不管你和他的妻子儿女呢？！”我脸色一紧，自我感觉似乎严肃了许多的有些冰凉起来…… 老太婆脸色陡地紧跟着一缩，充满皱纹的脸嘴一下子不住地抽蓄了起来：“不……不是这样的，其实他也很苦，一个人领着老婆、孙子孙女，成天给生产队做工……可——就是无法……其实，他也很苦的！！”说着说着，老太婆禁不住流开了眼泪…… 我的心一下子开始了紧揪，同时嘴开始了放松，理性开始得到了释放地紧紧盯着老太婆道：“大娘，说句老实话：我可以帮妳写状纸， 让妳的儿子去蹲两年大牢……可是，妳想过没有，妳儿子去劳改后，妳的儿媳、孙子孙女及妳一大家人谁来养活？是妳养他们吗！” “这——”老太婆一下语塞住了…… “大娘，”我的口气开始有点转向了犀利，“不是我说妳：妳是不是有点太哪个了！妳说儿子待妳忒不好，可他自己也不好啊！！如果我帮妳写状纸将你儿子告了去坐牢，那不是害了妳及妳儿子的一家吗？！到时候妳儿子去坐牢了，妳不是要将妳及妳一家全都推向灾难吗？！想想：现在妳一家缺吃少穿，还能维持……可妳一旦成功，却要将全家毁在了自己手里，妳不后怕吗？！” “这——”老太婆多日以来，第一次缺乏了抢嘴诉苦的勇气…… “大娘，”我的话似乎有点生硬了，“不是我说妳：妳是否有点太自私了或是妳从前就这样对待过自己的公婆？现在，这样的日子轮到了妳的头上来了，妳就感觉到这对自己不公……可妳想没有想过，就是妳自己当年的行为感染了儿孙，现在轮流到妳的头上来了！所以妳受不了……” “这……”话，似乎一下击中老太婆的心脏，她一下子紧紧地搂住了胸口…… “大娘，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妳不该怪自己的儿子，也不该怪妳的儿孙……还是回去吧：做个历史和‘门风’的总结，检查一下当年自己的不对，并告诉儿孙们这样的‘门风’不能再延续下去了！不然，社会传说中那个‘儿媳用烂碗给婆婆吃饭，其死后儿子要保留那个烂碗给她晚年亨用[ii]’的故事又要在你家里面重演了呢！”我的话开始了有点口无遮拦…… “这、这——”老太婆脸上开始淌汗，脸色反倒开始了有点红润，“你是说：我——我的状是不能告了？” “是的。”我一下斩钉截铁地将拳一握，坚定地朝胸前一放，对她说。“回去吧，给全家说说今天我跟妳说的这些话，从此将告状的心思转到帮助儿子的路上来，他会对妳好，儿媳及孙男孙女们也会对妳好的……” “真的？”老太婆突然地露出了一脸的天真，活脱脱地就象成了一个孩子…… “真的！”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啊，老师！”老太婆突然由哭变笑，一下从柜外伸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双手，摇了几摇，然后一转身完全没了往日老态胧钟的样子，直起腰象个孩子样的就朝着营业室外冲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这里，仅仅剩下了我一个人靠在柜台上发呆。
：“门风”，家庭中上辈行为对下辈影响而形成的传统习惯；
[ii] ：俗话里传说的一个不孝故事：一家主妇对自己眼瞎的婆婆不孝，每顿用一只烂木碗盛饭给婆婆吃并长期不洗。后来，婆婆死了，主妇想将该碗丢弃掉，谁知却又被年幼的儿子拣了回来?主妇很觉得奇怪，就问儿子拣了干吗？谁知儿子说：留着将来给妈妈用！顿时，一下把主妇吓呆了站在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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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3-6-1 23:3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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