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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素面朝土

分裂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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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6 21:39: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还行还行,坐家必定。
发表于 2013-10-6 22:06:48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
 楼主| 发表于 2013-10-8 14:41: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素面朝土 于 2013-10-8 14:54 编辑

第七章 你好
向晚对于与凤雅的再次相见感到很意外,尤其是在罗平这个地方,他们俩并了一下桌。
向晚原本就没有几个朋友,这样一来,他们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起码向晚是这样觉得的,向晚问,那次向塘一别,我就一直在想你,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一下车我就想起来,我们小时候见过,虽然你头发养长了,脸显得小了一点,但是我记得你的眼睛。小雅,对不对?我们以前见过,在陆良北门中医院。
向晚期待着凤雅能够思忖一下,然后肯定,那样的话,向晚会非常欣喜的。
可是凤雅只是用食指摸着果汁杯的杯口,好像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半晌,凤雅说,我不记得了,很少有人叫我小雅的,我爸爸妈妈从小也只叫我凤雅,或者凤儿,没有叫过小雅。可能我记不得你了,但是我的确去过北门中医院,不过那是很远以前的事情了。
虽然这个答案不太符合向晚的预期,“不过你的名字我很熟悉的感觉,像是听过。”凤雅补充道。
“那我们就肯定见过了。”向晚说完这句后,就没话可说了,他很后悔自己怎么能一下子就说到“肯定”“最后”“一定”之类的断了话题的词汇。
向晚用开瓶器打开一瓶啤酒,倒在杯子里。
他对着凤雅举了一下啤酒瓶,示意凤雅喝不喝酒,凤雅含着吸管摇摇头。向晚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向塘一别,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会在罗平。”向晚把杯子又放回原来那个有水印记的地方,然后问起来。
“我在向塘一家客栈做义工。然后前几天辞了,从广州过来,一进入云南境内我就拼命想下车。”
“为什么?”
“我原本计划回昆明看一下我爸爸,但是不想这么突兀就去,我还没有彻底说服我自己,这么多年我很少打电话给他,我不太喜欢我的家庭。”凤雅吐了吸管说着。
“我以前也不喜欢我的家庭,可是这几天我开始改变了,就昨天晚上跟我爸爸聊了一晚上。”向晚抿了一口酒,“我是因为从小爸妈就不在家,对于这个爸妈觉得愧对我,而我长期以来接受了这个设定,于是开始恨他们。你呢?”
“我爸妈都是老师,我从小就很乖,起码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并且深信不疑。我后来想想我自己,觉得我隐藏得真深,我很小就开始叛逆,但是我不会表现出来。后来长大以后爸爸和朋友做了一些生意,赚了一点钱,就去昆明买了房子,我小时候真的很渴望出去,可是去到昆明情况还是没有改变,不过是换了另外一个牢笼。我甚至连,谈不上朋友吧,起码口音,我都听不到熟悉的了,爸妈都辞了工作在做生意,长时间不在家,又担心我的安全,所以嘱咐我不准到处跑,就待在家里。”凤雅又含着吸管喝了一口果汁,“你知道盯着天花板在一整天是什么感觉吗?成年后我就跟家里打好招呼,出去了。虽然,两年吧,偶尔会想念那个家,想念爸妈,但时间很少。”
“好像我们俩境遇,从某个方面来看,还有相似的地方。”

这样一个午后,让向晚想起很多,在西双版纳,南腊河边,一间露天水吧,他喝着啤酒,看着江水,把时间比作流动的江水,而抽离出的世界会永恒,就像,他躺在妹妹头还没有跳下的那片草坪,看着云彩飘动,似乎就感受到了地球的转动。
在网吧通宵,天亮的那一刻,看着窗外的明亮,一瞬间感觉所有的美好一下子就回到自己怀抱,像是从背后抱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身体的残缺得到完美填补一样的美好。
在成都,随便找了一家小巷的饭店,和一群农民工或者和老婆吵架的男人坐在一间屋子里吃饭,老板兼大厨一盘盘端上粗糙的饭菜,充满了小市民的气息,喝了两瓶蓝瓶哈尔滨,炒了好几个菜,结账的时候二十块钱。他依然时不时想起那个搭在街边的厨房。
在重庆嘉陵江边,他点了一支红河55,那包红河55是在西门街上一个简易货柜上买的,他想起来的是,谁能料到,昨天在陆良买的一包烟,在没有任何计划的第二天,就被踩熄在嘉陵江边。
在文山,一株大树,旁边是水泥水渠,向晚踩着过去,看到了一个隐藏的瀑布,数个苗族姑娘在那里洗头,向晚低着头从旁边走过,走远了就脱了鞋,把脚浸在水里,那个是他童年的记忆,现在家乡沟里再也没有清澈的水,有的只是养猪场排的粪便。
逃课,在阳台抽烟,看着旁边的食堂,远处切割石头的声音,更远处的县城,明亮的曲陆高速,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一下子想到,这样的风,这样的午后,被太阳晒干的毛巾,捂在脸上一股阳光的味道,以后会不会再怀念北辰。事实证明,会的。
向晚不喜欢学校,发自内心的不喜欢,只是走了以后,发誓再不踏入学校半步的他还是想念学校,不是想念那个地方,而是想念那个承载过他记忆的地方,即使只是他一个人的记忆。
这一切,一下子跳在向晚脑海里,记忆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东西,主观认为毫无意义的东西,会在脑海中潜伏那么久。而此时此刻,他和一个他认为有渊源的姑娘,坐在这样一个陌生地方,坐在这样一个午后,他以后会不会也怀念这么一段时光。

凤雅刚刚轻描淡写地说听过向晚这个名字,其实她心里知道,不仅仅是听过的意思,而是如此熟悉,她拼命开始想,既然他说在北门中医院见过我,于是就从那里想起。凤雅不是记不得,她记性很好,只是长久以来她感觉自己的记忆都是混乱的,像醒过来再回忆梦境一样,总有些事,她无法回忆,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她只记得,窗外的风筝,那天下大雨,她冒雨回家,生病,第二天住在医院,可是见没见过向晚,她真的没有意识,她只记得爸妈送她进去医院,然后出来,期间的事情,实在是回忆不起来,就好像从她身上删除了一样。
这样想着,凤雅开始头疼。

“你不舒服?”向晚问。
没有,可能是不适应。
“你晚上打算去干吗?”
凤雅说,晚上七点半有趟火车,我要回昆明,原本我只想在这里待一个下午。
向晚莫名的失落,那你有电话号码没?咱互相记一个以后好联系。
嗯嗯,139****6579。
向晚拨了过去,好的,通了,你手机上那个号码就是我的了。
事情有点不对劲,向晚原本觉得任何情况下都该让女生先挂电话以示礼貌,可是凤雅任何动作都没有,就那么盯着向晚。
这时候电话另一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向晚把手机凑到耳边,是一个男人在说话。向晚迟钝了半刻,赶紧说,不要意思不好意思打错了。
这个时候凤雅笑了起来。她说,刚刚那个人是我爸爸,我就只记得他一个人的号码,我自己不用手机的。
那你有QQmsn人人邮箱微博账号微信任何什么的么?
都没有,我只有个Ipod,很多年前的了,这个可以么?
那以后咱们怎么联系?
看缘分呗。

等等,我总不能扑过去打她吧。向晚点了一支烟,要是其他时候他会先问一下女方讨厌烟味不,可是这次他没问,他看着对面这个姑娘,觉得她洞悉一切,然后在逗自己玩。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六点多分手后,向晚喝多了酒,没吃东西就去找了个地方住下了。
七楼。临睡前站在走廊看了一下小城的夜色,想想明天该去哪儿走一下。
就这么睡下。

第二天九点饿得不行,就起身冲了个凉,全身赤裸站在镜子前,穿好衣服,说实话他讨厌这个地方推开卫生间的窗户,看到的却是一面墙,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毅然决然退了房,出门右拐。
走到十点二十,他发觉自己走错路了,倒不是说真的走错了,因为依照他的经验,有着南方电网崭新大楼的这样的大街上,是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好吧,尽头有一家曲靖蒸饵丝,能吃就行。老板娘很漂亮,碎花裙子,头发往后挽起来,从侧面看,鼻子高跷而不突兀,有时候,选择一个地方的理由真不需要很多。蒸饵丝的味道比西门要好一点。
出门沿着没走过的路继续向前,然后随便在一个路口左转,再左转,再右转,走到了步行街,再转,走了四十多分钟,他觉得自己找不到了,再走,看到了学校。
他又看到了那个唯一熟悉的水吧,一瞬间感觉自己到家一样。
走进去,直接要了四瓶啤酒就走上楼了,以酒解酒,屡试不爽。
昨天坐的位置已经有人了,可是越看越熟悉,他开始想起点什么,他径直走过去,对着那个人说,凤雅!
凤雅抬起头,一脸迷茫地说,你好!
向晚说,你昨天没走?
凤雅看着向晚,昨天我见过你?
别开玩笑了,还是没有决定好去昆明?
你好,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向晚边说边招呼服务员把啤酒送过来。
哦。可是我不记得你,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你记性真的很差,我叫向晚,很久以前不就跟你说过了么。
向晚?等我想想……哦哦哦哦哦,北门中医院!!!
啊?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没有。不过你额头上有疤。连眼睛都不像了,头发也变了。
向晚笑了笑,拍了一下凤雅。
凤雅感觉很恐惧,“别拍我,疼!”
就这样一下,又不是真的打你……
“我是个瓷娃娃,成骨不全。穿袜子都会骨折的。真的,不知道你听说过没,可是我真的会这样。”
“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向晚一脸惊诧。
“以前,要说,我还很好奇你怎么还记得我,以前,很小的时候咱也没怎么说过话啊。”
凤雅,别逗我了。
我不叫凤雅,我叫小雅。
小雅不应该是你的小名吗?还是我应该随你爸妈叫你凤儿?
我妈早就死了,我就只有个爸,他也是叫我小雅,小雅不是小名,就是我的名字。

向晚开始摸不到头脑了。
好吧,我不纠结这个了,你不是要去昆明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没计划去昆明啊,我去昆明干嘛!
找你爸啊!
我爸在陆良啊,我去昆明干嘛?
陆良哪里?
板桥。
哦,板桥我去过。向晚敷衍着,你真的没有在骗我?昨天就不告诉我号码,凤雅。
说了我叫小雅。这么多年了,感觉你跟我很熟似的。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不说了。向晚摆摆手,你什么时候回陆良?
等绿皮火车,可能,等我查查,说罢拿出手机,查了一会,12点33,现在11点52。差不多了。
我跟你一起吧,我也要回去。
可以啊。凤雅提起自己的坤包,取出钱包。
“不用,我结账吧。”向晚说罢欠身,推着风雅的膀子。
“疼疼疼!”
向晚忙缩回手,走向楼梯,然后回过头对着凤雅说,凤雅,在门口等你。
你好!
请叫我小雅!


 楼主| 发表于 2013-10-9 15:2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倾城
凤雅死了以后,向晚打了个电话给她爸爸。
“你是凤雅的爸爸?凤雅去了,在陆良一个酒店里。”
说完向晚就挂了电话。
他独自坐在租住的房子里面,听着歌。

小雅坐在他对面的床上,抱着本本在听歌,小雅喜欢范晓萱,一整天在听。
向晚问,你不是要去看你爸爸吗?为什么下了火车就决定不回去了?
小雅头也没抬地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向晚不能回家,这点他很清楚,爸爸给他钱就是希望他暂时不要回家,向晚甚至闪过一点后悔退学的决定,不过这样一闪而过后,他又释怀了,做任何事情总要付出代价,后悔除了紊乱自己的内分泌,没有其他作用。
向晚没有直接回答小雅。他问小雅,你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歌曲,比如摇滚什么的?
“比如说?”小雅抬头乜了一眼向晚,“你说我搜。”
linkin park 。他们的歌很好听,很有内涵。我最喜欢两首,Numb和what I've done。歌词挺好。
小雅搜了一下,试听。
这个不是QQ飞车的歌么?
哈哈,你也会玩游戏,我都很多年不玩网络游戏了。
我也是偶尔玩,看书看累了就玩一会。小雅说着,啊,我要关了,摇滚太吵了,耳朵很疼。
哦,忘记你的病了。向晚想了一会,说,跟我说说你的病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小雅把电脑摆在一边,说,生来就有的,基因里带着的,随便碰到就疼,特别容易骨折,骨折很疼的,你骨折过么?
向晚回忆了一下,我应该没骨折过,从小到大经常摔跤,不过清一色只会摔到头,不管怎么摔倒先着地的都是头。说罢向晚摸了摸头,额头有个疤现在你想得通了吧。
小雅笑笑,我妈因为这个病走掉了,我爸爸辞了工作,一心照顾我,小时候到处跑大城市去看病,花完了钱。小时候一个人在家,躺在床上看书,听歌,听的就是范晓萱。
那你去过哪些大城市?
等我想想,应该就北京上海这些吧,我不记得了,那个时候还小,反正我只记得一间屋子里全部是玩具,那里的小孩子都跟我一样的病,很亲切那种感觉。不然我一直认为我是不属于这个星球的,而且,我活不了太久。不过我也活到了现在。
小雅正在说着,向晚想了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凤雅!
小雅坐在对面什么反应都没有,继续说着。向晚疑惑不解,要说是骗我的,那也太像了吧。
杀死那个石家庄人。
什么?小雅生气了,不专心听我说话那就算了,我还不想说呢。
没有没有,我是叫你搜搜这首歌,不太吵的摇滚。
小雅说,摇滚不听。
那就试试民谣,梵高先生。
小雅抱过电脑,搜了一下,试听。
第一句歌词就刺痛了小雅,小雅一生气,摔了电脑,我要去吃饭了!
向晚想,我们真的不是一类人。

向晚没想凤雅的爸爸,也没想自己的爸爸,名分什么的不重要,尊严什么的不重要,承诺什么的不重要,活着什么的好像也不重要了。
心如死灰的时候,着实不符合现在万里无云的正午,日光倾城,一片祥和。

第二天早上,向晚还在睡梦中,小雅就已经起床了,为了便宜,租的房子只有一间,但是还是显得很空,唯一的窗户旁边每边摆着一张床垫,中间用床单隔开。小雅猛扯开床单,开始摇向晚。
向晚睁开眼,怎么了,不怕骨折了?边说边坐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小雅问道。
“不是,你昨天咱们一起坐的火车,下火车你就跟我一起找的房子,然后你说晚上没地方去,不就住这里了。”向晚很委屈的说,“放心,碰你一下你都会疼,我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再说我也不太热衷这个。”
小雅听到这里恍然想起什么一样开始猛抓头发,扑倒在床垫上,扯头发扯着扯着就哭了。
向晚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小雅,突然就心情不好?
过了一会,小雅平静了,躺在床上脸朝上,有气无力地说,以后不要叫我小雅,我叫凤雅。
向晚这下子懵了,你究竟想干嘛?一下子小雅一下子凤雅,不是都一样吗,你同一个人干嘛一直这样耍我。难道我欺负过你还是骗过你?跟你要电话,好吧,你不给,可我第二天就看到你有手机,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也很少跟人说话,只是真心觉得你挺好的,我什么都老老实实告诉你,你为什么对我还是有戒心?
凤雅缩了缩身子,靠在墙边,抱着枕头。
“我有精神分裂症。
之前看过医生,治了一段时间,可是越来越恶化。我讨厌我的家庭,不是因为小时候孤僻,是因为家里面人觉得自己女儿成了神经病,我看得出来他们的变化,我原本想着离开家,死在游离的路上,可是我觉得自己完全是个正常人,我为什么要厌世。”
向晚看着凤雅,“我只问你最后一次,如果你没骗我,我就相信你。凤雅和小雅是一个人么?或者说都是你吗?”
凤雅说,这里有没有啤酒?
向晚起身走到门背后,抱着剩下的啤酒走过来,摆在凤雅窗边,“昨晚买的,你……小雅说她不喝酒。”
向晚开好一瓶,递给凤雅,“要杯子么?”
凤雅提着瓶子,喝了一口,“我是凤雅,爸妈因为经历过,不准任何人跟我提起小雅两个字,我大概也知道,一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叫做小雅。什么鬼上身,灵魂附体,专业一点,这叫做严重妄想症。她喜欢听范晓萱,可是我从来就没听过她的歌,她说自己是个瓷娃娃,可是我完全没有这个症状,我也没有骨折过。”
向晚也开了一瓶酒,他从来不在乎喝酒的时间和地点,“这样说来,可是我完全感觉不到你不正常,我也不认为小雅不正常,一点都看不出精神病的症状啊。”
“同一个人有两个灵魂,你还觉得这个正常?”
“好吧。你能感受到小雅么?”
“从来没有过,在向塘的时候,我从周围人那里听到的。”
向晚若有所思,“算了,不谈这个话题了。你肚子饿不饿?”
凤雅说,不想吃。

向晚坐在公交车上,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耀眼明亮。

“想看电影么?”他俩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向晚首先打破了沉默。
凤雅没说话,向晚不是不能忍受安静和孤独,他经常一个人关了灯,在夜里面觊觎着整个世界,这让他感到安全。
“听首歌吧。”凤雅递了一瓶酒给向晚,“帮我开一下。”
向晚想劝她少喝点,但他不太会劝别人,他用牙齿咬了瓶盖,递给凤雅,他从小只学会了站在远处看别人,不发一语。向晚想放一点欢快的歌,但是他所了解的欢快在这个环境下播放的话,会很尴尬,于是找了一点恋旧的歌,拖在播放列表里面。
never grow old,感伤成长的歌。
gotta have you,失恋的歌。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这个不知道什么主题,叩响天堂之门。向晚突然意识到这个主题不对,赶忙放下啤酒瓶,欠身摁了快捷键。
卡奇社的日光倾城。慢节奏总是给人哀伤的感觉,哀伤让人回忆,回忆让人思考。
“这首歌挺好的。我喜欢。”凤雅仰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哈哈,一直认为你是个大家闺秀,你经常这个样子喝酒么?”
“我很少喝酒。有时候想想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十分优秀的话,我就不努力了,保存实力,以后稍微努力一下就有可观的成绩;再怎么打扮也不会倾国倾城,索性也不打扮了,素面朝天朴朴素素,稍微化妆就可以改变自己;再怎么拼命掩盖,自己依然很难变成一个正常人,我何必再去伪装,在这个人类社会。”凤雅抹了一下眼泪,“活着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你有家人,你有朋友,你有希望。我用了很长时间叛逆,不交朋友,抛弃家人,让自己一个人,现在只有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就像暴雨里面一所孤独的老房子里面的烛火。有时候想想,离群索居不能成为现实,流放漂泊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碰一下。向晚举着瓶子凑到凤雅面前。

向晚下了公交车,步行走向老房子。农村的田野,在阳光衬托下更加美好。他避着人群,从田间小路上走着,熟悉的小路让他想起自己的童年。感伤之余,他又感觉到自己踩在土地上,这么些年,踩在水泥地上,穿梭在繁华世界,不抬头不低头,活的像一只流水线上的猪,毫无意义,更别谈那可怜的经历和思考。

酒喝完了。夜也深了。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两个人开始各自休息。
向晚感觉天昏地暗,忙跑出去,到公共卫生间,把整个胃都呕了出来,漱了漱口,他扶着镜子,开始笑。
走回去躺下一会,他还是没办法睡着。
凤雅问向晚,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啊,没什么事情。
“就是小的时候,一个人,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她剪着妹妹头,婴儿肥,看上去像个大头娃娃,就像小雅……不好意思,现在你瘦了很多,头发也养长了,不怎么像了,我关注她的一切,被门夹到手,我会在远处心疼,她笑我也会笑,我会帮她做作业,即使她不怎么感谢我,和她说一句话我都会很开心,走在路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笑。
后来我亲眼看到她跳楼死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她就想跳楼。才十二岁,要是我,我肯定不敢。”
两个人又开始沉默。
过了一会凤雅像突然想起来一样问,跳楼死的时候漂亮吗?
向晚说,一点都不,就像一包水泥砸下来。我还看到了她的脸,头整个的破了,到处是血,我在想,一个小时前我还看她开开心心的,一个小时后我突然意识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如果穿了裙子呢?
她死的那天就是穿着裙子。
那天天气怎么样?
很好。
向晚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说,一片宁静,万里无云,到处祥和,日光倾城。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1 01:35:51 | 显示全部楼层
明天午饭后更新下一章。现在睡了。晚安。
发表于 2013-10-11 08: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淡雅,像个三十多的人,结果才21岁。爱过N次吧?
发表于 2013-10-11 08: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还不错。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1 11:0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普通人平常心 发表于 2013-10-11 08:10
文笔淡雅,像个三十多的人,结果才21岁。爱过N次吧?

木有木有,观察别人而已
 楼主| 发表于 2013-10-11 19:09: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素面朝土 于 2013-10-13 11:28 编辑

第九章 序曲
向晚走进老院子,什么都在,而什么都变了,恍惚中十多年前,也就是太阳东升西落四千多次以前,他就蹲在那老墙角把残碎的瓦砾拾捡在一个小木头箱子里面,然后敝帚自珍,收集给人充实感以外还会给人带来希望,潜意识里面就有一种需要。
就在这四千多次太阳轮回中的某一刻,本来就够矮的老墙还是塌了一半,窗户也在某一刻歪了,灰尘在一层层吞噬着一切,这个世界总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刻慢慢积累,直到某一刻,等着你回归,然后瞬间坍塌成一个不忍直视的画面。
向晚看着这一切,像是一个因为种种原因滞留异乡的游子,他想起了一个人。
原籍是四川的,发大水的那一年,他来到云南,犹记得那一年陆良田鼠特别多,漫山遍野,由于四川发大水,四川的老鼠全部跑到了周边地区,以至于那一年一只猫的价格比一头猪还贵。反正很久以前的那一年他逃荒到陆良,然后一直租住在这里。后来搬过好几次家,在街上被以前的房东遇到,说很久以前有一封信,一直找不到你的人,现在给你了。他拆开信,是自己母亲死了。
晚上他买几个菜,打了一斤酒,一个独身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坐在租的房子里面,边喝酒边放声哭。旁人不解,为什么不回家看看?他说,没必要了,反正这么多年才收到信,现在回去,连坟都找不到了,不回去了。
向晚想起他。没看到破败,家的那份思念就一直还在,亘古不变。
马斯洛的需求效应中,首先是生存需求,接着是安全需求,这两个是生物的最最基本需求,紧接着就是爱和归属的需求。爱包含爱和被爱,而归属,由近及远分别是,家庭、家乡和国家。
而向晚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

向晚意识到问题严重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分不清小雅和凤雅了。
她不能受刺激,而保证她不受刺激的前提是要充分了解她的喜好,这点向晚没法捉摸,越来越频繁地更换身份,让向晚感觉自己也快分裂了。
原本计划现在是待在外面的,可是此刻他一个人躲在陆良,不能出门,怕遇到家人,小雅或者凤雅,她现在的情况肯定也不能出门,向晚穿着连帽外套,匆匆跑去买一碗饭,就匆匆跑回来,顺路在楼下小卖部扛一件啤酒。
就这样,他们俩吃完饭喝点酒,各自坐在床垫上,看着窗外的光亮由明到暗,像两个没有希望的人,坐着等死。
这样过了半个月,期间可能是凤雅在陪着向晚,或者突然变成小雅陪着向晚。刚刚说的,被一个人爱是幸福的,你可以无条件接受或者拒绝对方给你的任何条件,而之所以爱情或者亲情是一个不公平的轮回,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块块倒下向前,而相邻的两块骨牌总不会有所互动那样,人总是觉得被爱是幸福的,却不知道能爱一个人也是很幸福的,自己去付出,或者自己去索取,都是一种爱。
互动才是爱。
向晚开始觉得他离不开坐在对面的凤雅或者小雅了,甚至他都开始习惯这两个人了,更甚至他开始觉得拥有两个灵魂才算完美。可是这还不是爱,依赖和爱的区别,本质上可能就在于一个互动。向晚对她更多是依赖,这几天即使他们不怎么说话,但是这也足够和向晚之前的所有交流之和相比拟了。他舍不得。
向晚多年的习惯,他去适应别人,而别人则是用自己的方式去适应向晚,没有互动的。他学会了怎么去区别小雅和凤雅,怎么去记住两个人的不同,却不知道怎么彼此交流。
有一天,她说,我好想听范晓萱的《战》。向晚知道,对面坐的是小雅,另外,小雅今晚心里面高兴。只是向晚所不知道的是,这算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是让人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当人走向最后的光明的时候,他是开心的是激动的,这对于将死之人,不得不说是一件值得旁人高兴的事。
小雅说,咱们什么都不管,出去玩吧。
向晚说,不好吧。
小雅开始唱起歌,四月里的天气真正好呀,春风也格外的撩人呀,沉默就表示你宅坏了呀,带我出去玩玩吧;四月里的天气真正好呀,杜鹃在一声声地唱呀,心上的人儿,给我买个小包包,如果你带着花儿来就更开心了呀,啦啦啦~~
向晚看着小雅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哈哈笑了起来,说到,我们走吧,什么都不管。


向晚想起什么,从老院子走出来,他要去小时候爬的水泥渡槽看看。


他们刚喝了酒,摇摇晃晃就出门了。趁着夜色,小雅挽着向晚的手,小雅找了个ATM,把卡里所有的钱都取出来了,两万多。她细细的手指,孱弱的身躯,用两只手掐着厚厚的钱,在街上喊,好多钱!
向晚以前说,跟女的过马路,男方要走在被车先撞的一边,以示礼貌。可是现在小雅抱着钱往前跑了,向晚追上去,也不管被车撞还是不撞,引得路人频频看着他们。整条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有不被理解的秘密,只是现在,哈哈,谁在乎呢。
向晚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想去保护一个人,一个同样不适合这个世界的比自己弱小的人,他冲过去,左手搂着小雅的肩膀,右手抱着大腿,就这样抱着小雅跑。小雅用抓着钱的手紧紧抱着向晚的脖子,开始喊。困兽追求自由那一刻该有多美好。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喝酒的地儿,走进去,小雅说,一杯长岛冰茶。向晚说,一件小嘉士伯。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没有长岛冰茶,换成其他的行么?小雅说,要151兑的,什么种类无所谓。服务员说,深水炸弹可以不?有这么大一杯,服务员说完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小雅说,那要十杯。
小雅转身看着向晚,你五杯我五杯,啤酒你一打我一打。

向晚跳过了那条小时候看起来很宽的沟,沿着儿时回家的路走着下去。可以看见那个十多米高的水泥渡槽了。

小雅喝了两杯就倒在沙发上,向晚突然想看看窗外,就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玻璃窗外,霓虹下面一群群走路的人,他想起小时候同一个院子里的一个老人死了,一群妇女在装棺材前会帮着洗干净身体,他凑头去看了一眼,一个僵直的人躺在地上,全身都是白色,惨白,还有一个人,在路上遇到会叫向晚帮他去买烟,剩下的钱就给向晚,一个傍晚帮他买了烟,在凌晨那个人就出车祸死了,脑浆溅得到处都是。总之关于死亡,向晚没法联想到一丝丝好的意象。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那个跳楼的瞬间,头开始疼。
“你去哪里了?”小雅正襟危坐。
“喝多了去逛逛。”向晚看着小雅,“小雅,你还好吧?”
“刚刚吐过了。还有,我是凤雅。”
“哦,是你了。”向晚习惯性地解释,“小雅突然想喝酒,就来了。另外,还取了两万块钱,不知道这算她的还是你的。”
凤雅端着杯子开始喝酒,抿了一口,然后就趴倒在桌子上,边哭边笑,白皙的脖子上可以看到青筋,随着哭泣在抽搐。哭了一会,她抬起头来笑着对向晚说,我叫小雅,你好,你是谁。然后一扫手,杯子全部掉在地上。
向晚走过去拉着小雅的膀子托着,然后去结账了,“喝酒不是目的,开心才好,今晚想说什么话都对我说吧,我酒还不多。”

终于走到水泥渡槽边,向晚开始往上爬,钢筋做的爬梯。向晚每爬一步,就想起一件事,这些年一步步走来,艰难弥新。

向晚背着小雅走到街上的时候十一点多,然后找了一家酒店开了房。后劲袭来,向晚头开始晕,就像旋转中还没戴眼镜,模糊抽象而美丽,但是向晚还清楚不能随便倒下。电梯到的时候,把小雅放在床上,小雅嘟囔着,跳楼的时候漂不漂亮?向晚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究竟是凤雅还是小雅,他拿了一支烟,走到窗户边,点着。
恶心袭来,小雅开始反胃,向晚忙取了个垃圾桶,轻拍着她的背,看着小雅的样子,再想想她所经历的,或者凤雅经历的事情,他伏在小雅的背上开始哭。
半夜惊醒的时候,向晚躺在床上,小雅刚刚提着坤包走进房间,打开灯看到向晚后,小雅说,我是凤雅,刚刚下楼买了点东西。
说完凤雅摆好包,缓缓爬在床上,面对面抱着向晚,亲了一下向晚的下巴,然后就睡了。向晚试着紧紧抱着她,她没有感觉到疼,他确定了是凤雅,然后也亲了一下凤雅的脖子,算是亲凤雅,同样也是亲了小雅。
第二天醒来,凤雅的手就冷了。
向晚一下子酒就醒了,背脊发毛,一切已经在潜意识里有了心理准备。她没有跳楼,没有痛苦。
他跪在床边,捏着凤雅的手,她没有狰狞的表情,“这已经够了。”
向晚帮小雅盖好被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白色的脸跟平常看不出区别,只是冰冷。他捡起她的包,甲卡西酮,凤雅经常吃的药。

向晚坐在渡槽上面,想了很多东西。凤雅曾经说对不起自己的爸妈,小雅则直接不承认自己有个妈妈,向晚劝过小雅,为什么不试着去理解和原谅自己的妈妈,她说,懦弱的人不值得原谅,只是,凤雅是懦弱的,小雅也不存在了。人的内心深处是不是都是双面的,表面可以是懦弱或者坚强,内心却二者都有。
向晚坐在渡槽上面,一直到傍晚,夕阳下面,整个世界荒芜的很漂亮。
他欠身前倾,就从上面下来了。
他亲吻着凤雅的脖子,紧紧抱着她,现在他要试图去抱一下,多年以前那个下午。

发表于 2013-10-12 23:57:19 【手机网友】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小伙子还是可以捏。好好努力,我看好你。真情感人,大爱更能撼动人的心,正义会像太阳,永远给人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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