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日月辰星,大千世界众生芸芸。 光阴似箭人生苦短,五十回首已知天命。 六百年前明朝皇帝,征服云南大动刀兵。 民族分封十八土司,世袭爵位受命朝庭。 祖先当年立有战功,英姿飒爽是女将军。 一马之地封在陆良,辖跨三县帝赐资姓(注1)。 新村待地建有府衙,家宅庞大占地千顷。 所属庄子三百六十,土司资官统治彝民。 历届县令退休调离,须到我府上交大印。 新到知县奉命赴任,又来我府领取官印。 历经近代家族衰落,昔日风光难比如今。 外婆生在光绪年间,书香门第殷实家庭。 幼年曾有道士预言,此女九岁难逃噩运。 七岁那年井边玩耍,见一老者匆忙独行。 饮完井水急促离开,留下布袋全是白银。 年纪虽小知理诚实,天生怀就一颗善心。 独坐井边等待失主,几个时辰雨过天晴。 忽见老者匆忙跑回,满头大汗差点急晕。 外婆将袋交还老人,分文不少节亮风清。 老者当即跪下磕头,婆忙扶起不敢受命。 隔年道士来家作客,看见外婆脸现骘阴。 此女无非做过善事,九岁之厄已无克星。 识文习武茁壮成长,青春靓丽已至芳龄。 出嫁新村土司资官,当家作主初见精明。 此时资家不比当年,架子虽大已是虚名。 适逢战乱匪盗猖獗,全家上下胆颤心惊。 外婆堪称女中豪杰,横刀立马打退敌兵。 历经数战声威大振,上马领军下马管民。 出资修路减免佃户,乐善好施体恤民情。 滇中名匪有黄老忠,行至新村不济时运。 官兵追捕受伤难逃,跑进资府躲卧柴薪。 外婆撞见询问来由,谎称得罪贪官良民。 官捕欲要进府擒拿,外婆出门喝退士兵。 唤医清创包扎伤口,赠送钱粮让其逃命。 时间一晃已过数年,外婆办事需上昆明。 行至半路经过匪山,一声锣响四面刀兵。 一干人等劫至山寨,眼看此关难逃厄运。 匪首老忠认出外婆,当年资府曾救性命。 亲自松绑赔礼道歉,吩咐兄弟摆酒压惊。 历经大事风风雨雨,一生传奇叱咤风云。 外婆虽然能干掌家,可惜只育我的母亲。 我母九岁外公病亡,独儿寡母孤苦伶仃。 资姓家族来争财产,狠毒卑鄙办法用尽。 联络曲靖军阀团长,恶嫁改嫁秘密进行。 团长原是外公朋友,外婆看见大吃一惊。 义正严辞据理怒斥,团长羞愧连夜撤兵。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勾结土匪强行抢亲。 匪首要娶押寨夫人,围住资府欲动刀兵。 计设我娘劫作人质,要挟外婆就范从命。 婆将我母包裹蓆中,银钱贿赂守门匪兵。 遣人送出再报县府,大义凛然随匪出行。 匪首得意人财皆收,半路却遇官府追兵。 外婆夺刀连伤二匪,众匪见状四散逃命。 此计不成再生毒计,买通杀手谋财害命。 此时外婆已有防备,分发刀枪武装家丁。 杀手数人进得资府,直奔主卧杀人取银。 一看床上躺一草人,大呼中计立刻撤兵。 突听门外一声枪响,喊声震地刀枪如林。 贼退屋内不敢出门,瓮中之鳖胆颤心惊。 外婆上前大声劝导,你我无仇不必拼命。 放尔生路重新做人,从此各路两部见清。 此事虽过并未完结,君子难防小人之心。 择日秘密送走我娘,宜良墩子靠友投亲。 此时恰逢战乱年代,国共争锋大动刀兵。 外婆生来不问政治,偶然机会结识共军。 游击边纵急需物资,外婆慷慨资助钱银。 粮食布匹车马药品,天知地知秘密进行。 来往接触拉起家常,游击队长是门远亲。 隔年却有消息传来,队长重伤生死不明。 一九五零卢汉起义,和平解放云南昆明。 五十年代土地改革,征收没收公私合营。 家具被褥全被收走,就连尿罐也被扫清。 外婆找到工作组长,力说当年资助革命。 组长大声怒斥外婆,剥削阶级绝不可信。 游击队长杳无音讯,如今此事无人证明。 土改揪斗地主大会,喊打外婆无人响应。 工作组长动员长工,忆苦思甜恶往喜今。 长工上台只说实话,东家对我比娘还亲。 批斗大会不能冷场,工作组人亲自动刑。 扒掉衣裤点燃香火,三千蒿香烙向前心。 砍来荆棘铺就于地,裸身刺上昏迷不醒。 长工抬回大难不死,移住破屋卧床养病。 有人悄悄送来食物,数日才能下地走行。 屋外檐下有堆松毛,每到夜晚总有动静。 翌日扒开松毛一看,鸡蛋包谷菜蔬食品。 危难日子虽已度过,以后生活让人挂心。 亲友离散孤苦伶仃,逐上昆明找我母亲。 历尽艰难寿终九十,一生传奇叱咤风云。 婆得平反此是后话,一直拖到一九八零。 落实政策沉冤昭雪,领取证书告慰亡亲。(注2) 叙述皆为真人真事,绝无半点夸张情形。 此谱只阅亲朋好友,茶余饭后忆往惜今。 (注1),一马之地:就是骑上一匹马猛跑,跑到哪里马跑不动封地就到哪里。(注2),落实政策:一九八零年,中共云南省发文,《关于云南边纵游击队起义人员恢复名誉,落实政策的决定》并找到了当时的联络员(1980年在省宣传部工作)此人出证明才得以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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