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龙海孤魂 于 2014-7-11 18:37 编辑
牯牛山行
龙海孤魂
六月的季节,我开始一次短暂的旅行,简单的行李和简单的自己,不是流浪的心情也变得轻松和随意。一个不很冷的午后,别后几年,重游异地,放飞思绪,其实,就是另一种想放松和暂时逃离的方式。把平日里的忙碌都抛开,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何时来,何时走,何时离开,何时归去。 旅行一定要坐客车,如果不是匆忙赶路,一站又一站地坐下去,没有人理你,也不用理别人,因为,对旅途中遇到的人们来说,自己是陌生的,别人也是陌生的。车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变得不同,一点点的变绿,也一点点的变得温暖,可以无所顾忌地上网聊天或看风景。虽然车中总是有很多的人,上上下下来回穿梭,匆匆忙忙来来去去,但却又总是安静的。上上下下,走走停停,不变的规律,变化的是人的面容。我则孤独的坐在客车里胡思乱想,漫无边际。 在东川城里看牯牛山,那山好像一座横躺的卧佛,在他的旁边有很多藏在旮旯里的不知道名字的山头,我知道,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头不会没出息,只会比着长,长出其它山没有的样子;要么,窝在另一座山的腋窝,它还会努力长高大,长雄伟,哪怕一点点,也在悄悄地长。要么,站在另一座山的肩膀上,下面的山被压得死死的,竭力想推翻上面的山,要么闹点动静。 客车穿过铜都镇,进入乌蒙山区,窗外的群山变的孤峰独立,山势也陡峭起来,一丝丝阳光穿透云层,山顶也突然起来一阵雾,群山也开始千变万化,忽然满身金碧辉煌,忽然像涌动的波浪,忽然满身珠光宝气,那就是另一番壮观。 看到我不时用手机拍照,坐在我旁边的一位会泽农村妇女悄悄告诉我,用照相机拍摄最好。因为牯牛山山区的山千姿百态,要么并排着,那就比谁更绵延,更苍莽,或者是比谁更荒凉,更贫瘠。它们都不想出名,默默地长自己的个子,自己的姿态,但是都想长得和其它山不一样。这位农妇大姐告诉我,自己是到东川给儿子家带孩子的,因为儿子在当地派出所,儿媳是老师,整天忙于工作,带孩子的事情就轮到她的肩上。现在儿媳放假,她要回到会泽山区老家种地赚钱,帮孩子们还买房子的帐去。 磨盘山山路旁那些山很想寂寞一阵,消停一阵,安稳地过一段山的日子,但是老天爷,不会这么想的,它狂热地把平原塑造成一系列山,再折腾一下,刻出了皱纹,多出一下力气,不小心,这山脆弱的地方就陷下去,成为峡谷,成为沟壑了。看见都是那样的山势。走到这些山怀中的时候,我已经被震惊了。
梅子山的风轰轰烈烈吹上几万年,山上的浮土就渐渐稀薄了,隐藏在泥土里的石头显露,瘦瘦的,硬梆梆的,肋骨一样嶙峋。不知道那一天呆得寂寞了,不定期的地震,大地撼动起来,接着山崩地裂的滚石“噼里啪啦”击打在山体上,那些山就有点害怕,心脏迸出白色的岩浆,渗透出来,涂得到处都是。一部分流到山谷里,石头缝隙。只要震撼飘走了,阳光砸到地面上,山上的血液凝固了,干痂了。变成悬崖峭壁,孤峰独立。 车在大尖峰停下休息,这位农妇大姐打开背包,拿出早已准备的煮洋芋和苞谷当午饭吃,也顺便给我一个。看到为了省钱而自备干粮出门的农妇大姐,我心疼的买了两瓶饮料和几个面包送给她,只说带在身旁,回家的路很难,不要苦了自己。也许是相互真诚感动,农妇大姐开始给我讲述山里的故事。 这位农妇大姐告诉我说,雾是山里面的怨气,怨气大了,伤身体,撑不住了,就变成雾喷发出来,竖着跑,横着跑,白天跑,晚上跑,跑得烟熏雾燎的,跑得三眉四眼的,跑得冷气刺骨,不跑也不行了。而这些山则是绿色的,褐色的,暗红色的,青色的山簇隆一起,互相搀扶着,搂抱着,一身都是累累伤痕,换个人会怎么样呢?
旁边有人听完大姐的话插嘴说,山中的雾是在外地谋生死去人的魂灵变成,因为不舍故土,就变成雾飘回家乡,但是家乡已经搬迁异地,只有在山中前行几步,再后退几步,徘徊不前、依依不舍。这些魂灵害怕人们无情砍伐残留的森林,故意把绿色遮盖起来。如果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洒在这些山上,山顶的雾则会顺着一条条,一行行,一列列的山自行流动起来,沿着巨大的山谷铺天盖地漫延起来。雾从深沟里升起来,经过半山腰,爬上山顶,一阵风吹来,那雾越发大了,分散开来,像许多堆白色雪球,不断的翻滚起来。雾一滚动起来,所有的人都站着不动。时间没有了重量,轻飘飘的。雾气蒸腾而起,着雾的地方无声隐藏起来,想着雾的地方,也无可奈何了,打消了着雾的念头。 车到上坪子附近的山顶,俯视下面的峡谷,只见一只飞鹰在深渊中惊慌失措,不时展翅向上飞翔。我不禁毛骨悚然,真害怕失足跌下深渊,一定会粉身碎骨。山能产生奇迹,雾也有灵心,除过奇迹之外,还有什么更奇迹的呢。窗外就是这片让我震撼的山脉,扪心自问,只是有点迟疑,不敢大声说出来,这些山是不会答应的。 进入大海镇,雾渐渐散去,窗外的梯田已经排满了玛咔苗,石板房已经销声匿迹,代替的是楼房林立。坑坑洼洼的便道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沥青路面。 虽然离开那个山区,人已成昨日的记忆,故事也已尘封,但依然怀念。没有告诉留在东川的朋友我的来来回回,也许习惯了就这样分别或相聚,但愿此心似友心,不必形式,可还是希望朋友快乐。我知道,凡人就有牵挂,就有某种心灵中的呼唤和不舍。无论离开多久,都会回归故地,回归真实。即使远离故土,也会坚持和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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